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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父呆呆坐着,也不知是因谢琻这番誓言而震惊,还是在因洪武帝太子早已知道而震惊。

半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迟迟道:“可沈梒他早已返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返京城……南北两隔,数年数月也不过是须臾之间……你们——你以后……又作何打算?”

谢琻垂头,闭了闭眼睛。

等待若涉水而行。他不知水有多深、江有多宽,此刻他虽还踩着泥泞的水底,蹒跚地向前行去,但或许是下一瞬,他便会一个踩空,而窒息在这湍急冰冷的时光长河之中。

可他又想起了他们最后一面的那个冬日。

在简陋残破的庐舍之中,沈梒静静地望着他。那时他们已经经历过了许多,有极怒、有背叛、有失望、有悲伤,可奇异的是这些大悲大喜的过往却都未在这人的面孔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当他们二人四目相对,他看到的却依稀还是数年之前在杏园之中、探花宴上,那个倚花而笑、风流从容,与他一争魁首的少年。

那时他饮着金华酒,穿过人群看到了他的背影。自此打马飞花春逝去,经年流转昏晓辞。可他却如永远沉醉在那个初遇的春日,再不会醒来。

沈梒说,“花不尽,月无穷。此生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而他……

他深深地俯下身去,低声道:“只知身在情长在。青山不换面,绿水仍长流。”

第77章后狼

洪武三十一年的十一月廿九,洪武帝崩。

洪武帝缠绵病榻近两年之久,最终还是没有熬过这年的冬季。

洪武帝崩时,召内阁大臣李陈辅、刘凌等人入内,叮嘱国事。又唤太子走近,温声勉励。一番话后,他已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瞳孔微微扩散,唇边细语既不能闻。太子含泪一一应下洪武帝嘱托,终还是忍不住泪水长流。

最终,在太子的悲声、百官的劝慰、后宫诸妃的抽泣中,丧钟长鸣,洪武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位帝王早年继位之时,藩王方削,四方势力暗流涌动。新帝广纳良策,专注吏治,扶贫济寒,改革科举,提拔了不少出身寒门的有识之士。洪武帝当政的前十五年国力昌盛,国富民安,这段时间后被人成为“洪武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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