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本應當在御書房,等著沈長清的到來。
沈長清跟著何公公走到的時候,那裡圍了很多人,不是什麼王爺親兵,這些人全都是錦衣衛。
何公公心口一痛,差點沒背過氣去,他顫顫巍巍指著那些早早投了誠,又或者本就是被滲透了的叛徒,想要痛罵,張了張口又說不出話,巨大的無力感籠罩著何公公,他從這一刻起終於明白——成王敗寇,事不可為。
四十出頭的司禮監掌印何淀,在這一刻頹喪得如同八九十的老人,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著書房門口幾具小太監的屍體。
那都是他帶出來的新人,還只是十五六的娃娃。
良久,他喃喃,「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為了陛下而死,你們無愧天齊……」
他自言自語地重複這些話,一個曾經朝夕相處過的熟面孔見狀,冷笑一聲道,「就屬這幾個閹人哭得最凶,都說了投降者不殺,還一個勁兒地哭!我只好送他們去見閻王,省得再聒噪起來,擾了王爺心煩。」
何公公呆立當場,一動不動,好像是死了,又好像從未活著,打生下來起就只是個沒有生命的木偶石雕罷了。
他臉上漸漸淌了淚,跟著便淚如泉湧起來,他像個孩子那樣又哭又笑,最後仰天大笑,一邊笑一邊涕泗橫流。
「陛下——殯天了!」
他盡職盡責地喊著——他是司禮監掌印!
「一叩首——」
沒有人叩首。沈長清微微低頭默哀。
「二叩首——」
沒有人叩首。沈長清向前踏出一步,笑問,「你家王爺在哪?」
「三叩首——」
沒有人叩首。何公公忽然站起來,衝到那伙人中間,那些叛變了的錦衣衛紛紛拔刀,刺穿他軀殼,賦予他永眠。
眼前濺起一片血色,沈長清冷了臉,「回答我,在哪?」
那些人並沒有刁難他,恭恭敬敬道,「長清君息怒,永安帝還活著,王爺說,您見了永安帝,就知道他在哪了。」
沈長清一步一步踏上台階,頭也不回推開御書房厚重的大門,而那個錦衣衛猶在他身後高喊,「長清君!我們王爺也是太祖的血脈,您可千萬不要厚此薄彼——」
沈長清轉身,笑了,「我不動你們王爺」。
那人正得意洋洋,卻忽然瞪大了眼睛,其喉間突兀地出現一個血洞,然後便倒地不起。
「動你,我沒有任何顧忌。」
沈長清走入書房,大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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