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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惶恐和罪惡中熬過一年又一年,他身體還是不好,每年去贖罪的時候,我都會給他帶藥。

他畢竟是我用整整十五年的心血,是我耗盡畢生所學和渾身解數救下來的人。

是的,我還是很懦弱,我甚至沒有勇氣恨他。

每一次拿起刀子,我都會想起,我是個郎中。

我拿鐮刀,是為了採藥。

我就那麼猶豫了十一年,那一年母親用了手段逼我與那小丫頭同房。

觀音面前我不敢撒謊,我同他講了實話。

那一夜,無論我如何哭求,他都不肯放過我,他累了,就取了案上的蠟燭,封在我體內,他睡了,卻用布條將我雙手系在床頭,逼著我跪了一夜,不著寸縷,不得動彈。

他身體不好,可我的身子骨這些年在他的磋磨下其實也早就如同風中殘燭。

涼風掃過脊背的時候,寒的不止是我皮膚。

我受夠了。這種無休無止,暗無天日的生活。

我大病一場,從此再也不抱幻想。

玄德二十七年,官兵第七次路過我醫館,當年的小丫頭已經長成賢淑的大姑娘了,我教了她醫術,讓她幫忙看診。

我熱情招待了官兵,告訴他們要找的人就在山上。

那一夜天光很亮,我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解脫,我顫抖著蜷縮進被窩,我瑟瑟發抖,我輾轉反側,內心無比煎熬。

我又一次後悔了。

鮮紅的山火像飛濺的血,那是我親手造下的殺孽。

我從未想過,抗旨不遵,是要誅九族的。

廟塌了,庵倒了,血液蜿蜿蜒蜒像小溪一直流到山腳。

都是我的錯……

山火把一切焚燒殆盡,把糾纏我二十年的心魔給帶走了,但那條血溪卻又給我留下更深的夢魘。

玄德二十八年,那廟重建了,辦差的官兵不該毀了那廟的,那「通靈寺」的牌匾可是顏太祖親自寫下的。

我一輩子救人無數,到頭來卻滿手血污。

我沒有殺過一人,我殺了太多人。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因為終日以淚洗面,我的眼睛也漸漸看不清了。

我無心經營醫館,也許是報應吧,我的妻子在那一年難產而死,而我的爹娘也因為這件事,太過激動,死了。我收拾行囊,履行我的諾言,上山贖罪。

我一步一叩首,我懇求佛祖原諒,我祈禱觀音垂憐,我想聽他說一句,「我不怪你」,好讓我自己解脫。

夜幕降臨,他終於出現,我在腦海中描摹他樣子,他也許又戴著兜帽吧?他的聲音很幽冷,「哥哥怎麼不看我呢?」

「我……看不見了……」

「哦,那還真是可憐呢」,森森寒意攀上我脖頸,「沒用的東西,就應該丟掉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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