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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的人太多,已經超出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干預輪迴,是要付出代價的——不知不覺他手中的菩提珠兒已經開裂出許多細小如蛛網一般的紋絡。

等到這串手持徹底化為齏粉的時候,他就終於可以好好辭個別。

他已經在人間待得太久,三千年了,是時候永遠地離開了。

沈長清想掙脫徒弟那燙得嚇人的手掌,卻沒掙開這桎梏。

那人甚至將他的手腕掐出紅痕,他越是掙扎那人就抓得越緊。

「不就是摸摸頭嗎,徒兒料理了便是」,顏華池投來審視的目光,仿佛早已看穿沈長清心中所想,他笑著說,「您乖一點,不然不保證不會用力過猛。」

「青了或者紫了,徒兒會心疼。」

沈長清皺眉,但隨即目光平靜,應了,「那你稍等。」

見沈長清答應,顏華池這才鬆開手指,又像是眷念,又像是挽留那樣手掌輕攏,虛虛抓了沈長清的袖,沒來得及留住什麼,那有點粗的布料就從他指尖溜走了。

沈長清輕敲棺木,喚醒那個仿佛熟睡了的老人,「騙自己的次數多了,等有一天你真的相信了,那些被篡改的真相該怎麼辦呢?」

「婆婆,不要再裝睡了,惡人仍然逍遙法外,山上的鬍子過著快活日子,婆婆卻在這裡大夢春秋,真的能甘心嗎?」

屠婆婆的眼睛驟然睜開,定定看著沈長清,有些出神。

良久,她苦笑,「娃娃,你就不能騙騙我老婆子,哄哄我老婆子,就算圓老婆子的夢了嗎?」

這一場戲做了十六年,唯獨缺少一個主角,屠婆婆緩緩伸手,想要摸沈長清的臉,「我兒若能活到成年,是不是會跟你一樣俊朗?」

「是」,沈長清一一回答,「已經騙過了,唱戲的角都退到了幕後,搭台的木樁已被拔走,婆婆該出戲了。」

屠婆婆眼尾又划過一滴淚水,「老婆子這麼渾渾噩噩著……好沒意思。」

「好沒意思——」

沈長清俯身低頭,讓老人夠他面頰的時候容易點,他任由老人滿是繭子的掌心在他臉上摩挲,溫溫和和道,「那婆婆想走了嗎?」

「想走了,就說一聲,我送婆婆。」

顏華池眸光微暗,上前一步,握住老人的手,不動聲色把它從沈長清臉上挪開,他的笑容滴水不漏,他的手緊握著老人的手,「別聽他的,我來送。」

屠婆婆面露難色,好像還有什麼心愿。

「娃娃…老婆子最後還有個問題,你能不能……」

屠婆婆垂了眼瞼,「你能不能告訴我日和青究竟怎麼寫……」

「有一天我從河邊搗衣回來,聽見夫子在給男娃兒們講課。

「夫子教孩子們寫晴字,他說山青了,春天來了,日子就有了盼頭,大雪天過去了,天就該晴了,再苦再難也就過去了,往後只會越來越溫暖。

「他說,孩子們呀,你們要好好記住,晴這個字就是春天的太陽照得山青青,於是人們就知道這是一年四季里最適合播種希望的日子。

「這些話我記了很多年,可我老婆子不識字,一直都覺得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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