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在太學,只有父皇偶爾來的時候,他們才會這麼坐吧……
「老祖宗,朕總覺得您這性格似乎有些矛盾。」
沈長清很明顯愣了一下——指尖沾染稍許濕潤,那是剛剛不小心灑出來的茶水。
「朕小時候吧,就覺得太學裡那些先生皆是迂腐頑固的老學究,一點都不知道變通,無論有沒有人都板著一張臉坐得端端正正,行有規,言有矩,旁人稍有不如他們的意,他們就要喋喋不休。」
顏平看見沈長清悄悄放鬆脊背的模樣,不由好笑,「沒說您,您跟他們不一樣,好像很少會對別人指手畫腳,似乎只有別人問起的時候,您才會不吝賜教。」
「我在山上……」
「哎」,顏平打斷沈長清的話,「別總拿那個山來搪塞朕。」
沈長清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好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手指習慣性輕輕捻動,捻到指腹,才想起來手中並沒有菩提。
然後他垂眸,答,「嚴於律己,寬以待人,這是元青夫子教我的……」
「朕覺得不對」,顏平微眯起眸子,「朕讀過古籍,知道大先生的事跡,大先生可比太學的人更加嚴苛。」
「陛下的奏摺都批閱完了嗎」,沈長清語氣還是那麼溫和,說出的話卻不容拒絕,「快去吧,留個小公公替我帶路,天色太晚,有些乏了。」
顏平知道沈長清是不想再說,便站起來,似笑非笑,「您逃避的一切,終究有一天會回來找您。」
顏平俯身,湊近沈長清的臉,看著沈長清瞳孔慢慢放大,一笑,偏頭貼著沈長清耳朵,「新年將至,朕為您準備了一份大禮,只怕您接不起呢……」
「還有不足半月就過年了,真是奇也怪哉,京城怎麼不像北域那樣下大雪呢,朕想賞雪啊……」顏平直起身子,自言自語的離開了。
顏平都走出去很遠了,沈長清還坐在原地。
他微微用力握拳,將指甲淺淺嵌進掌心,驅散那縈繞不散的睏倦。
良久,良久,久到小太監以為他在發呆,伸一手在他眼前晃晃。
酸疼在每一塊骨頭縫裡蔓延,動一下都要承受著常人難以忍耐的痛苦。
可他只是輕輕笑,無事人一樣站起來,如往常一般隨和,「帶路吧,謝謝你。」
同一片天空下,同樣的月光中,顏華池一腳踩在某人肩膀上,正低聲說著什麼。
說著說著,忽然有些瘋癲地笑起來,「呵呵……不說?不說沒關係,今天不說,我拔你十隻指甲,明天不說,我再拔你十隻,到後天拔無可拔,我就只好委屈你的手指,若還是不說,我沒轍了,只能委屈委屈自己,忍著噁心拔了你那一口沾滿污垢噁心透頂的大黃牙。」
「說吧——」顏華池低頭,誘哄似的輕輕拍打那人後背,「說了不遭罪,乖乖的告訴我,你背後是誰,我可以給你點水。」
月光打在那人臉上,才看得分明,那張臉上爬著一條醜陋的「大蜈蚣」,那人嘴唇乾裂,想來是許久沒有進水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