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吧」, 沈長清偏頭躲過, 只讓顏華池親到他的臉, 然後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困了。再磨蹭為師不等你了。」
等一盤糕點見底, 沈長清便要站起來, 只才邁了一步, 便要栽倒在地。
他扶著桌角緩解頭疼順便等待暫時失明的雙眼恢復, 然後不著痕跡躲開徒弟驚慌失措的攙扶, 笑, 「嚇著了吧……為師只是粗心,讓椅子絆了一下罷了。」
一隻滾燙的手不由分說握住他的腕,那手的主人說, 「您覺得自己還有信用可言嗎?」
那手搭在他脈上,良久, 鬆開,低頭笑,「倒是徒兒忘了……您那脈象本就是信不得的……」
沈長清就嘆息,「那你扶我過去吧。明晨早點起來。為師時日無多了,走前總要教你點東西……」
顏華池沒有任性,很快點頭,「嗯……徒兒貪心,您多教點。」
他沒有說類似「不學,您就不會走了」這樣天真的話,他知道要救沈長清,就必須學更多的東西,只是……
那真的可能嗎?魂魄早就散得不成樣子了,縱是這世上真的有仙,怕也難救。
顏華池緊緊握拳,他怎是肯放棄的性子他將沈長清扶到榻邊,半蹲半跪為他褪去鞋襪,脫掉外衫,又扶他慢慢躺下。
沈長清還是老樣子,又蜷縮起來。
黑暗令他如此不安。
顏華池小心翼翼用雙臂圈住他,憐惜地在他耳邊,「不怕……沒有怪東西……徒兒看著呢……」
懷裡人很明顯一震,「你如何……」
然後是一聲極不自然的補充,「沒有怕,習慣了。」
「那就是怕習慣了,還偏要強作鎮定」,顏華池輕聲道,「好多年以前,您還是人的時候,徒兒看過您的噩夢。小時候的師父,是個令人心疼的小可憐啊……」
——所以這就是小徒弟從初見那天起,只要不分開,就會纏著他一起睡的理由嗎……
不可否認,沈長清有那麼一瞬間心悸,他的徒兒原來早就知道他杯里的酒有多苦澀。
腦海里慢慢浮現起從前場景——太平教第一次重聚,那日清晨他飲酒後少年的擁抱;黑黝黝的水底,唯一帶給他安全感的藤蔓;那一個個顏華池抱著他、讓他很快入眠的夜……
他只當是小孩胡鬧,分不清自己心意就毛毛躁躁追求,說著大言不慚的許諾,到頭來肯定堅持不了幾天。
誰曾想早已是情根深種,那些細節里無一不是細膩深情的愛意。
習慣了不開口要,習慣了旁人下意識忽視他所求,於是連別人的好意也遲遲不敢接。
因為他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給自己。
閉眼前,沈長清問自己:你用生命獻祭,好不容易送去輪迴的孩子可能真的會活不下去了。
你救嗎?
他在救你,你救他嗎……沈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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