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一次他看著那些沈長清留下的字, 心裡總不是滋味。
永安十六年, 元月十五, 明黃的燈光印著璀璨的星河。
大喜的日子啊, 這本該是沈長清的生日。
卻偏偏也是他魂飛魄散的日子。
顏柏榆親手裝了一小盒糕點, 提在手中,走到冷宮前,輕叩門扉, 「走吧,去給你師尊過生。」
整整三千年, 無人給沈長清慶賀過一次生日。
曾經有太多不過的理由——沒條件、沒時間、沒必要。
而沈長清呢?他從來不會提這些,只是任由眾人遺忘。
或許有一人是想為他過的罷……顏柏榆抬頭,看那個身影落寞的少年。
可惜沈長清沒給過他機會。
顏華池看著圓圓的月亮,伸手想要觸碰,而後又恍然驚覺,它是那麼、那麼遙遠。
他觸碰過夢裡的月亮,但此後月亮竟再也沒有升起。
顏華池跳下來,接過食盒,走在顏柏榆前面。
冬風揉碎他的嘆息聲,「徒兒廚藝不好,這糕點蒸出來……定然沒有成型。」
「別嫌棄好嗎……等你回來,徒兒一定能練好的……」
顏柏榆跟在後面,笑容很淺,「長清,你不知道,這孩子炸了御膳房幾次了……我是教不會了,你的徒弟,你自己回來教……」
那座空冢前潔白的花束早已堆成了小山。
夜已深了,前來祭拜的人仍絡繹不絕。
今天是上元燈節,是長清君的祭日。
碑上刻的字是他一生寫照,也是他最後跟錢開承說的話——身不留外物,袖只存清風。
——他一輩子沒有索取過什麼,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犧牲。
錢開承從昨兒辰時起便一直賴在這裡,他也不擋道,就坐在一旁的樹下喝著一壇又一壇悶酒。
是酒水喝太多了,以至於溢出了眼眶
錢開承仰頭,滿灌一喉嚨烈酒。
——這個世上真有所謂青天嗎?
——青天何不公,葬此良善人
錢開承不懂,他喝完了最後一滴酒,摔了罈子,背起包袱,往益州方向走——他該回去了。
他提前一月出發,走至昨天才到。
故人不知今時月,今月曾經照故人。
錢開承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哭泣,「長清君,去年和今年的月亮我都替您看過了,今年的月亮比去年圓……」
錢開承的身影漸漸遠了,模糊在朦朧的夜色里。
錢開承前腳剛走,顏華池後腳便到。
不遠處顏柏榆正在問候幾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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