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的。」溫然拍拍李輕晚的背,「媽媽。」
「是媽媽不好,沒有保護好你。」李輕晚抬起頭,流著淚捧住溫然的臉,像看回近二十年前孤兒院裡那個安靜的beta,不敢想像他到底受過多少苦才成長至今。
如果知道兒子是被溫家領養,無論如何她都會去尋找,只是確認這個消息時已經是海上爆炸發生之後,看著新聞列出的模糊照片,李輕晚一度絕望至崩潰,無法相信自己找了那麼多年的孩子竟淪為上層博弈的受害者與犧牲品。
所有人都得到了懲罰,魏家、唐家、顧崇澤、陳舒茴,連報復的餘地都不曾留給她,名叫『小樹』的孩子也無法再回來。
因此,儘管再無威脅,她仍未以真實身份重回首都,出現在師長舊友面前。人生早已翻天覆地,心中也無掛念,李輕晚安靜紮根在這座小城,在受愛人遺產捐贈的學校里,度過餘生中平凡平淡的一天又一天。
掌心覆蓋在溫然後頸的腺體上,李輕晚顫抖著肩膀低聲哭泣:「媽媽對不起你。」
沒有錯的人卻不停道歉,這個世界似乎總是這樣。溫然感到難過、無解:「媽媽,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不要自責。」
於是盡力在淚水中露出一點笑,李輕晚看著溫然的眼睛,說:「小樹,你怎麼這麼厲害啊,自己努力長大了。」
溫然吸吸鼻子,也跟著笑起來:「對吧,我很厲害的。」
很厲害地活了下來,很厲害地往前走了,所以才重新遇見顧昀遲,找到媽媽——世間的緣分其實是一環扣一環。
整個下午,三人將家裡打掃一遍,又出去買了食材和幾束花。晚飯是李輕晚做的,香鮮的家常菜,溫然吃到第一口就眼鼻發酸,連忙低下頭扒了幾口飯,把眼淚堵回去。
吃完飯,李輕晚和吳因靠在一起看電視,溫然擠到李輕晚身邊陪著坐了會兒,透過落地窗看到院子裡的厚厚積雪,心有點癢,喊了一句『媽媽我去堆雪人了』便積極往外跑,李輕晚叫住他,幫他套上羽絨服和手套。
滾雪球很費力氣,溫然滾到一半,累了,轉頭看看落地窗,客廳里燈光溫暖,李輕晚和吳因坐在沙發上,沒在看電視,而是看著他。
李輕晚說了句什麼,從口型看是在問:「冷不冷啊?」
溫然搖搖頭,大聲說『不冷』,更賣力地滾雪球。
把一大一小兩個雪球搭好,溫然跑去廚房,拿了黑豆和胡蘿蔔,給雪人裝上眼睛鼻子,最後嘴巴咬住手套,將右手抽出來,掏出手機。
才看到十分鐘前顧昀遲終於發來回復,只有簡單的三個字:看情況
溫然手指僵硬地努力打字:那什麼時候能看好呢[疑問]
又拍了張雪人照片發過去:手工製作,獨一無二,明天就化,如想觀賞,請儘早來[抱拳]
顧昀遲:丑
溫然:你亂說,我不信[撇嘴]
又回:那你要是來的話,我給你搭更好看的[可憐]
天上漸漸下起雪來,溫然收起手機,跑回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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