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宅本就位於偏僻的地方,門前偶有行人經過,余時皆寂寥無比。
待到傍晚,當朝左相秦毓章前來弔唁。
他是今科主考,官場上師徒關係重過上下級,賀今行引他進門時便按俗制稱了一句「座師」。
秦毓章看他一眼,頷首「嗯」了一聲。
燃香作揖時,晏塵水回以揖禮,口稱「秦大人」,他也「嗯」了一聲。
而後看了牌位片刻,便轉身要走。
突然闖進來一個著青袍的中年人,似驚似喜地喊著「秦相爺,您老怎麼也來了」。
秦相爺自然不可能回答自己為什麼來,也不可能為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而停留。
中年男人便趕忙取了支香,在靈前拜佛搖簽似的一揖,便趕忙追了出去。
哪怕有主簿攔著,依舊很快傳來「相爺高風亮節」「宰相肚裡能撐船」一類的話,又很快沒了聲影兒。
晏塵水甚至來不及回禮。他氣極反笑,低聲罵了一句:「畜生也能做官。」
孟氏與賀今行卻都向他搖頭,他便咬著唇,將憤怒壓到心底。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趕來弔唁者便絡繹不絕。
吏部、工部、戶部、刑部、兵部,乃至犄角旮旯里的衙門官司屬吏,仿佛一齊在下衙前得知了孟大人身隕的消息,又一齊趕著下衙後的時辰前來表達悲痛。
院子小,來的人太多,更顯侷促。賀今行便提前回去,好讓出位置。
月亮剛上梢頭,今夜應當無雨。
這裡與玉華橋和安化場隔著半座城相對而望,他沉思一二,慢慢將輪椅搖了過去。
第三日。
賀今行還如昨日的時間前往孟宅,恰與裴明憫和顧橫之在巷子深處相遇。
「今行。」顧橫之說:「長期托我向你帶話,他和遠山這幾日有事纏身,過後再來找你。」
他表示明白,看那二人進去吊挽,自己卻不再踏入,只在外面靜靜地打量內里,確認無事。
只一夜的功夫,靈堂前便排開五彩斑斕的花圈,其上輓聯有親筆也有喪葬鋪里的成貨,一起簇擁出一種荒誕而詭異的熱鬧。
不多時,裴明憫便先行出來。顧橫之跟在後面,跨出門前看了一眼院裡的靈棚。
很快他們也注意到門前景象,皆站住腳。
半晌,裴明憫嘆道:「孟大人形雖死,神不滅。我不能第一時間前來,但可以傳續他的遺志,完成他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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