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知州言談和氣,面貌也絕不能說兇惡。然而少年一看到對方,就想起柳逾言給他的帳冊上,此人上任不到一年,貪污受賄的數額便超過了江南路境內大部分官員,直追孫妙年馮於驍二人。在某些上下勾結的案件里,所侵吞甚至比孫馮二人還要多,可謂是心黑手狠。
昨日忠義侯說已在順藤摸瓜查辦,不可能沒查到這位。但此人現下還能身穿官袍站在這裡,沒有被拿辦,就說明侯爺並不想打草驚蛇。
「鄭大人客氣了,此乃我等職責所在。」他平靜地回禮,黃主簿也點點頭,將文書與單據一起交給對方。
「小賀大人和黃大人辦事,本府那是放一百個心。」鄭知州哈哈笑道,隨意翻了翻,便在收據上籤押然後交回給他們,「我知道兩位大人事務繁忙,但這馬上過晌,不如到我淮州府小歇片刻再回。兩位意下如何?」
賀今行並沒有立刻到淮州的打算,與黃主簿對視一眼,後者會意,露出為難的神色婉拒道:「多謝王大人相邀,我等心領了。賑災糧雖送到,但制台大人還安排有其他事情,不好耽擱。」
「也罷,現下特殊時刻,公務要緊。實不相瞞,我淮州府衙里也有一大堆事情摞著,上下許久都沒有休沐過。」鄭知州十分理解,甚至嘆了口氣:「不過都是為了百姓,累些也沒什麼,只盼災情早日過去才好。」
黃主簿客套著應承了兩句,待對方一走,便低聲向身邊的同僚說:「這姓鄭的真是好厚的臉皮。」
賀今行沒有立即接話,看向對方,目光帶著探究。
黃主簿瞭然地一笑,同他把臂到人少的地方,才道:「我去歲在淮州府任的職也是主簿,許大人升遷,把我一起帶走了。現下朝廷要大人回來收拾爛攤子,我自然追隨他一道。」
「原來如此。」他點頭以示明白,許輕名既然派這位來,想必是早有準備,便開誠布公地問:「既然您在此任過職,想必淮州了解頗深,您看,該怎麼調查為好?」
「江南四州,臨淮最富,臨州府衙形同虛設,知州還不如總督府一主簿有話語權。但淮州與臨州隔江而望,又有許大人任職的三年打底,一府兩司對淮洲府的控制就弱上許多。」黃主簿先將前情細細道來:「這鄭鋒毅雖年前才上任,但半年裡已有幾位淮州治下官吏暗中寫信向許大人訴苦,他太過貪婪,手上絕不乾淨。」
他停住話頭,側身時順勢一望周邊,才低聲道:「大人的意思是送他上刑場,但現下災情未平,他此次交給總督府的具表也有問題,還不好立即動他。」
賀今行想了想,說:「還沒來得及向許大人匯報,柳氏商行的大小姐曾交給我一些帳冊,有與鄭鋒毅賄賂往來以及替他周轉贓款的帳目記錄,應當可以做一部分罪證。」
黃主簿稍稍有些意外,但很快笑道:「這倒是意外之喜。不過拿他論罪是之後的事,現下更重要地是怎麼在換班子之前穩住他,好儘快減輕淮州的災患,讓百姓們平穩過渡到家園重建。」
「您的意思是咱們探查災情要避著鄭知州,不能讓他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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