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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肅的語氣讓他想起了賀冬,不自覺地摸了摸耳垂,疊掌作揖道:「多謝大夫。」

女醫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知兩人是官差,身負要務,將吳知州和盛大人所在告訴他們,又包了藥和吃食,便預備告辭。

懸壺堂除了定點的醫館,還會以今日這樣的流動診寮形式,在每個縣坐診一天。而巡診的路線早已公布,他們今晚需得趕去下一個縣。

陳衙役達成命令,睡足吃飽,恢復了精神,就要回去復命。

賀今行記著黃主簿的交代,問清路線,各自分別,策馬前往儼州衛大營。

他自到江南,便常趕夜路,好在夏日夜晴爽,明月多朗照。不害怕,不焦躁,難得安寧,便又想起出發前的那個問題。

盛環頌到底是哪一邊的人?

此人時任兵部侍郎,三品京曹,官職不低。但兵部向來不聲不響,除了朝堂論起軍餉以及邊軍回京述職要錢時有些許存在感以外,其他任何事務幾乎都見不到他們的身影。兵部尚書崔連壁外號「王八尚書」,被士林評價為「縮頭烏龜滑不溜秋」,更遑論他的副手。

盛環頌這個名字,在朝官口中出現的頻率,遠不及其他部衙的侍郎甚至郎中。不少人聽到,都得反應一下,然後說一句「哦,兵部的那個」。

賀今行細細回想,就此次江南賑災他與盛環頌同行的經歷來看,對方並非如兵部一貫表現出來的「高高掛起,萬事不沾」。

相反,不論初到恬莊,籌措賑災銀,還是太平盪分洪,柳氏覆滅,盛環頌都早有所覺,但似乎並不參與進任何一件事,置身事外如同看客,只靜視其變。

若非盛環頌只是一個兵部侍郎,絕無左右朝廷決定之權,就真有隔山觀虎鬥、坐收漁利之感。

他不自覺攢眉,就著馬蹄聲開始深思。

黃主簿要自己暗中注意盛環頌是否有異動,相當於是許輕名不信任他,那就說明他並非秦相爺的人。而早在太平盪分洪之時,忠義侯要順水推舟借刀殺人,盛環頌清楚前者的意圖,卻並未在自己試圖阻止時進行拖延掩護,應當也不是裴相爺的人。

當然,若是這些人都一直在做戲,欺瞞自己,那先前的結論都得推翻重來。但己身一介中書舍人,恐怕不值得他們費這麼大力氣。

而盛環頌既非秦裴兩黨,卻能游離事外,來去自如,那隻剩一種可能。

他心神一震,呼吸都急促起來。

天下皆知,陛下倚重秦相爺,禮待裴相爺。朝堂內外,秦相爺做下決定且裴相爺不反對的事,陛下從不曾駁斥過一回。

他又想起那幾本帳冊。他在此之前,所考慮的都是如何繞過秦相爺,將帳冊上達天聽。

現在看來,想做成此事,向上進言,或許要比他所想的難上許多。

思慮良久,賀今行感到陣陣頭疼,好在已能看到儼州衛大營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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