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今行正想和他說這件事,「爹你也認得的,西涼人,那日阿。」
賀易津皺眉:「又是他,竟混進京里來了。」
「我懷疑他是和南越人一起來的。劍門關遇襲之前,師父就在蒼溪林海看到過西涼人和南越人混在一起。」賀今行忽地醍醐灌頂,「我之前就懷疑過劍門關遇襲與西涼人有關聯,但一直沒有證據,也沒想明白為什麼。現在看,他們不止挑動南越發起突襲,還潛入宣京攪弄和談——他們不想讓大宣與南越成功談和,或者說不能那麼輕易談和。」
「但是那晚有三撥刺客行刺,除了裴黨,那日阿,還有一撥是誰的人?而且那日阿在宣京興風作浪,定然有人予他方便助他行事,又不知是誰。」
說到這裡,他想起昨晚的事,謝延卿的話讓他做了一宿的夢。他頭一回不知該如何處理,被驚變短暫壓下去的煩躁,此刻又自心底升起。他不能去參劾他的外祖父,但也不能當作不知道,就這麼放任。幸而他爹在這裡,他可以把這些傾訴出來。
賀易津聽完,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怒或是惋惜,沉默許久,才嘆了口氣。
「謝大人敢這麼做,就沒有想過給自己留退路,你不必因為他而做什麼。」
賀今行喃喃道:「什麼都不必做嗎?」
賀易津卻問他:「你想知道那場戰爭的真相嗎?」
他怔了怔,最後說:「我沒想過這件事。」
他一直都有預感,他早晚會知道,但是他從來沒有主動尋找過,也沒有讓身邊的人去探查。
「……我不想因為要這個真相,而造成更多的犧牲或是災難。」
不管受到影響、承擔結果的是他的親人還是其他人,對他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都會令他感到難過。
「為什麼不能換一種方式?」
為什麼要這樣做?以肉餵虎,與虎謀皮,怎麼會有好結果?
他站在四壁蕭條的堂屋裡,心中也如這屋子一般蕭瑟。
賀易津站起來,張開胳膊,避著他受傷的右手,將他攬進懷裡,「這不是你的錯,不要愧疚。」
他把臉貼著父親的胸膛,將眼淚閉回眼眶。
「謝大人是我一直都很尊重的人,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將由他自己承擔結果。」賀易津摸摸他的頭髮,溫聲道:「我們無法替他承受一切,也改變不了他的選擇,但是我們不會和他走一樣的路。」
他的老丈人也深知這一點,或許還會為此感到欣慰。
賀今行慢慢平復下來,低聲說:「當務之急,還是揪出朝廷內部其他與那日阿有聯繫的人。」
他也因此沒有將第三名刺客是西涼人的消息告知刑部那位督捕司郎中,就怕打草驚蛇,反讓這些奸細提早得知風聲藏匿下去。
賀易津放開他,肅容道:「此事非同小可,我立刻親自去將消息告知崔連壁。」
他想起上半年在衷州收的那封用西涼話與大宣官話寫就的信,「不知崔大人查得如何。」
他一直也有些疑惑,兵部在朝中地位不高,勢力不大,但他爹和軍師都很放心地將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了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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