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也是,拿不出錢總得拿出些其他東西來。現在這個局面,商旅皆斷,流民成海,物資緊缺,安危難料,就要叫人看得到希望才行,不然怎麼忍得下去?雖然我是悲觀的,但總不能就這麼看著一起玩完……真是屁用沒有!」
他「啪」地擱下筆,不知罵自己還是罵朝廷。
「朝廷該做的事讓朝廷想辦法,你消消氣。」賀易津端著剛送到的伙食放到他面前,一碟十個大餅,一海碗野菜湯。
王義先一腦門兒官司,沒心情吃,轉念又道:「今行還在雲織,我總覺得不妥,他那兒百姓都轉移得差不多了,讓他也走吧?想個法子把他調回去,對,陸潛辛不是要回京麼,讓他出點力氣。」
賀易津搖頭:「他不會走的,況且這種時候,怎麼能跑?」
「知命者,不立乎岩牆之下。若不防範於未然,萬一出了事,咱們來不及救援,怎麼辦?」
「我知道危險,可他在那兒又不是遊玩,是有正經職事的。不管做文官,還是做武將,排頭要身先士卒,包尾要留到最後,否則怎麼能叫做『官』?一到危急時刻就想跑,怎麼讓人信服?」
「那能一樣嗎?他是縣官不假,但該做的都做到了,淨州府去收糧不就他們縣最配合?盡其道而死是正命,不盡其道就是枉死。他又不是你的兵……」
「唉呀,那你寫信問他嘛。」賀易津拿走一摞餅子,背過身到窗那邊去吃。
王義先話頭一滯,抓起羽扇「呼呼」地扇了幾下,然後把扇子一丟,「問就問!」
一封措辭激烈的信就這麼送到了賀今行案頭,他凝重的心情卻在讀信時緩解了許多。
「我要一走了之,當然容易。」哪怕西涼人兵臨城下,他也有獨自脫身的把握。
「那天送大家離開,大家都很捨不得。這裡是他們世代耕耘的土地,有他們親手建造的家園,背井離鄉無異於割肉剔骨。我安慰孩子們說,離開正是為了回來。此時西涼大軍強盛於我,雲織或許會淪於戰火陷入敵手,但只要留得人在,日後就有打回來的力量與希望。」
「只是,如果所有人都早早離去,而無人留到最後一刻,這話就會變得縹緲,讓人懷疑它實現的可能性。我為縣長,自認和世代生長這裡的百姓一樣,熱愛這裡。要論留到最後的人,也應當是我。更何況現在還有四千餘百姓堅守在這裡,我怎麼能臨陣脫逃呢?」
「走與留,皆看你。反正我孑然一身,跟著你就是了。」賀冬在院子裡分揀才拿到手的藥材,與他隔窗說話。
暑氣漸重,需要做些解暑的藥,分發給百姓。
「只是王先生既提了這事,說不定還有其他安排,你得早些回拒才行。」
「嗯。軍師愛護我,我要好好向他說明我不走的理由,讓他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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