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間,賀今行聽見他的聲音,他的呼吸。
到此刻,生生痛得清醒之後,他終於確認,不是幻覺。
他想,橫之他,一定趕了很長很長的路,所以眉眼間有壓不住的倦色。
他一定去過雲織,所以帶著那面旗,和冬叔他們在一起。
他要向他道謝,問問累關和雲織的情況,再問問他「你怎麼來啦」,銀州過來那麼遠,還要出關。
那麼遠,你來……
最後一刀終於落下。
顧橫之再一次看著他閉上雙眼,替他抹去那唇上咬出的一點血。
賀冬細細裹好紗布,回身背著人擦了把臉,長吁一口氣,才繼續給人治傷。解開胸前衣襟,卻發現一方摺疊的手帕。
打開來,是一枝被壓扁的乾枯的花,肖似木芙蓉。
這麼攜帶一味藥草有些奇怪,但他沒時間深究,又正好缺消腫排膿止血的藥材,就說等會兒碾了配藥。
顧橫之怔怔地看著他重新包好手帕,伸出手欲接,才回神補道:「我來吧。」
賀冬沒有異議,卻莫名想起,西北不長木芙蓉,南方才盛產這玩意兒。
他不由多瞧了一眼這出身劍南的年輕人。
恰一名混血兒跑來,疾聲道:「西涼人追殺過來了!冬叔,我們還需要多久?」
賀冬立時拋去雜念,凝神道:「兩個時辰。」
顧橫之問:「距離?」
「十里。」
他用疊成方枕的衣裳替換出胳膊,將手帕放到今行枕邊,「我儘快回來。」
說罷便起身去牽借給自己的那匹馬。
瓦珠已經集合隊伍,只留十餘護衛,其他人全部上馬迎敵。
待顧橫之匯過去,齊齊策馬向西。
為了不波及剛搭好的簡陋營地,他們必須拉開距離。才出兩里,便與西涼人遙遙相望。
數百失去儲君、前途渺茫的兵丁們滿腔悲憤,草草武裝便循跡殺將來,誓要讓人血債血償。
隔著沙丘,顧橫之放緩了速度,「迂迴,不膠著,擅長嗎?」
「當然,將軍教過的。」這是輕騎兵作戰的要義,瓦珠熟記於胸,拾起骨哨吹出長短不一的音節,其他弟兄們紛紛聞哨而動,分散占據南北高地。
他們和這些西涼人,也有舊恨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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