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到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呀?同袍犧牲總是讓人很難過,生與死的間隔,唯有長久的時間能消弭。
那一瞬間,他也想立刻去到蒼州,去見橫之,讓他開懷一些。
可他不能離開宣京。
他捏緊了信紙,抬眸仰眺,面上綻開淺淺的微笑,輕聲說:「我也很想你。」
雨勢將住,被洗過的天空明淨透澈。
他嗅到清新的草木氣息,如驟然破障一般,驚覺自己一身冷透的汗水。
節氣入伏,一年最炎熱的時候就要到了。
第289章 三十二
夏日的天氣變得極快,上午大雨瓢潑,中午就陽光滿大地。
王正玄從裴府後巷的角門進去,滿腦門兒都是汗水,來不及擦,便在管家引導下匆匆奔往書房,進門就問:「相爺,發生什麼大事了?」
見屋裡坐著的除了裴孟檀與阮成庸,還有忠義侯,嚇到了:「侯爺竟然也在,不會是……出事了吧?」他往房梁指了一下。
忠義侯瞥他一眼,沒說話。
「不是。」阮成庸將手中密信遞給他,「你自己看看吧。今兒上午散朝之後,通政司的賀今行向陛下進了兩篇諫疏,這是其中一篇的大概內容。」
「不是啊,還好。」王正玄鬆了口氣,低頭看密信,看著看著就瞪圓了眼睛,「什麼玩意兒,想拿賦稅開刀,他瘋啦?陛下什麼反應?」
阮成庸道:「陛下沒有同意,勒令那賀今行停職禁足了。」
王正玄:「還好還好,陛下心裡自有桿秤,明斷忠奸是非,肯定也覺得不妥。」
「陛下覺得不妥?」端坐上首的裴孟檀微微笑了:「陛下要是沒有意動,早在看到諫疏的時候,就該叫人滾了。」
阮成庸接話道:「下官也是這麼認為。陛下未必就不想動手,但不好先提出來,所以現在是借賀今行來敲打我們呢。」
「陛下他,」王正玄張了張口,咽下後頭一堆大逆不道的話,嘀咕說:「陛下怕天下人反對,難道咱們就不怕?」
阮成庸笑道:「正玄兄此言差矣。我等為臣,為君分憂乃是天職,擔些罵名也是應該,豈是以怕不怕而論的?」
王正玄環視屋內,掏出扇子呼呼扇風,「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還要去給姓賀的求情,讓陛下納諫吧?說句不好聽的,這天底下的大小家族,包括你我在內,哪個興旺過的家裡沒有點曖昧的地兒?我等要是真像這諫疏里說的那樣做,光家裡人的唾沫,都得把咱們噴死了。」
他燙手似的把密信放到桌几上,撇嘴:「我可不想自掘墳墓。」
裴孟檀道:「你這急躁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壓一壓,誰說要這麼做了?實話說罷,邊軍內政都要錢,戶部一個子兒沒有,這一刀必須落下去。但怎麼落,落不落到賦稅上,其中還有大大的轉圜餘地。我叫你來,就是一起想想辦法,既把事情辦好了,又不傷大家的和氣,不損陛下的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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