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在歲月褶痕中的蒼黃眼珠與正富力量鋒利無比的狹長眼眸相對,一個古井無波,一個殺機畢露。
半晌,張厭深收回手放到桌底下的膝蓋上,依然靠著椅子,「王大公子果然是個賭徒,不見棺材不下淚。」
王玡天看著他從容的神態,舌尖頂了頂腮幫,唇線抿緊。
張厭深繼續道:「我也可以跟你賭一把,反正我是無本萬利。而你,等你意識到你沒有選擇的時候,你需要替我辦的事可就不止這一件了。」
「詐我?我可不是三歲小孩。」王玡天抻直身,面無表情:「既然張先生這麼自信,好啊,賭就賭。」
「那咱們拭目以待。」張厭深頷首,溫和道:「最多一日便能見分曉,我就不為難你,你可以回去了。」
王玡天扯出個無聲的冷笑,拂袖而去。
守在門外的漆吾衛送他回他自己的船,看著船開走,再回到艙室。
「就這麼放他回去?」
張厭深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正捧在手裡感受水溫,聞言道:「你不贊成,是怕他轉頭就向皇帝告發,他在這裡遇到了漆吾衛?還是怕他向傅景書通風報信,你背著陳林跟我有往來?」
「我奉陛下之命來接莫棄爭,確保他進京後第一時間面聖,有什麼好怕的,只是想儘可能避免意外罷了。」
張厭深便笑了:「陸小子,你可有十分想要的東西?」
問題一進耳,陸雙樓心底就閃過兩個答案,而後抱著刀,冷漠道:「為什麼問這個?」
張厭深說:「人的心和腦子,都是很複雜的東西。心裡要得越多,腦子裡算計得就越多,往往會催生出一種『吾為棋手、爾為棋子』的自負。尤其身在高位的人,更是習慣翻手雲覆手雨,蒼生萬物皆為芻狗。」
陸雙樓:「像你這樣?」
張厭深被嗆了一句,也不惱,甚至頷首贊同:「對,我是這樣的人。王玡天也是這樣的人,他還過分一點,把他自己視為無往不利的賭徒。所以當我們露給他一個把柄的時候,他絕不會直接拱手讓於人。而是會再三思索這個把柄是不是誘餌,然後握在手裡,等到對他最有利的時候再拋出來,物盡其用。」
「自負只會帶來失敗。」陸雙樓深有體會。
「唔,你說得也沒錯。」張厭深還是喜歡順著這些孩子的話說,「如今我強拉王玡天下注,要防他臨陣撤籌碼,倒向利益更豐厚的那一邊,就要先斷了他所有的後路。光靠心理上的博弈確實不夠,但我的安排也不便與你細說。你只管帶莫棄爭進宮復命,最遲明晚,就會有人來聯絡你。」
陸雙樓:「我一直以為張先生不是不擇手段之人,否則今行不會拜你為師。」
張厭深有些驚訝,慢慢喝完那杯熱茶,才起身問他:「什麼是原則?什麼是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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