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化不回答,抱著孩子冷臉。
「命就是命,不是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所以我什麼也不當。」謝逢野把米丟回去,拍掉手上的灰,「首先,我跟你說過我不會帶孩子,也問過你幫忙,你不答應呀。其次,這孩子人家送上門來的時候說了,『拜託兩位掌柜』,結果你倒好,個人回屋房門一關,真是沒擔當。」
「你看,你就算再怕孩子,現在不也能把他抱得穩穩噹噹?」
他每句話的尾調都有意往天上飄,誓要燒斷俞思化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好好看一看這小白臉生氣的模樣。
「謝逢野,你究竟受教何人。」俞思化連名帶姓地叫了名字,他背對一院淨月銀輝,雙眼卻在閃爍寒光,一字一頓地問,「就為了打趣我,便能罔顧一條性命嗎?」
風乍起。
吹得盛夏夜蟬鳴沸騰。
似有百蟲在耳邊吶喊,吵得謝逢野恍惚起來。
此情此景竟然同記憶里那段過往銜接上了,恍若故人踏月而歸。
那是山蠻子把美人留在寨中的第二個月,不知算不算因禍得福,那日花轎在山中遭遇劫匪之事很快便傳開,那權貴只當新嫁娘薄命,美人和家中親人也因此誤打誤撞地躲過一劫。
為著不再旁生事端,在山蠻子上趕著答應了許多條「約法三章」之後,他決定暫留一段時間。
山蠻子幾次想要問美人一個姓名,人家卻連扯謊編個來敷衍都不願意。
他只好從旁去看美人的喜好,某日獵得銀狐一隻,傳聞中最是有靈性,他美滋滋地帶去美人面前邀功,卻得「既是有靈之物,便放了吧」這句話。
美人叫他放了銀狐,那美人就是喜歡的。
山蠻子難得地動了動腦子,拎著狐狸尾巴將它倒吊起來,柴刀一橫:「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叫什麼,不然我就讓它一屍兩段。」
這話一出,周邊的兄弟都狠狠替他捏了把冷汗。
果然不負眾望,此舉引得美人當堂怒聲質問,寒涼怒目利刃般剜了山蠻子心口一刀。
此刻場景重現,從話語,到聲調,乃至事發緣由,幾乎都一樣。
天時地利人和的,謝逢野下意識地怕了……
他脫口而出:「你別生氣!我都。」聽你的。
話頭戛然而止。
謝逢野想:屁!
然後又罵了遍那個憨貨山蠻子。
他甩了甩腦袋,心說幸好是剎住了話,這俞思化不過是一個家裡有點財物,嬌生慣養長大的小白臉,說話就是愛端著。
兩人壓根就沒有可比性。
謝逢野想通這個關節,又問候到了青歲頭上:若非法力被封,何以老眼昏花到看錯人這步?
接著又心念罪過,自我反省起來:怎麼能把人看錯了呢,這才百年啊……不行,得抓緊搞個畫像,穩穩妥妥地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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