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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江度已然成了三界上下眾生可罵的魔頭。

謝逢野眉間凝出幾痕痛苦困頓,他說:「玉蘭,我不明白,他們要我怎麼樣呢。」

成意也在盯著那封靈箋看,最後輕斂眸光收回視線:「今日此戰,乃是大勢所趨,月舟他尤為擅長扶乩之術,定是早就算出來了,不過一直沒說罷了。」

他瞧謝逢野看著那張靈箋,像是連外間廝殺怒吼都聽不著了,便揮手散了它。

才說:「還記得當年我問月舟,可知江度或有異心,他說『我知道,但我沒理由阻止他,只好在他心口下了死咒,生死一處罷了』。」

那年大劫初了,天地之間混沌不堪,月舟默聲而來,載著一身疲累傷痛,說起過螻蟻的故事。

玉蘭並不擅長開導,只好把自己的想法盡數說出。

「當年我們,包括月舟都不能理解江度為何非要入魔,時至今日,我卻明白了些。」

「若有一群螞蟻爬上了你的手臂,你未曾傷過他們,甚至多番相助,其中卻有一隻混不講理地咬了你一口,你會如何?」

「若要尋仇,便是一巴掌拍死一片,你又會如何。」

玉蘭輕嘆道:「事到如今,江度為何入魔依然重要,卻早已不是頭等大事了,各人的因果緣法,也該自己背好。」

「是了。」謝逢野苦笑著轉臉過來,「都是自己選的。」

話才出口,忽然有種詭異不已的念頭破土而出,謝逢野又重複了遍:「都是自己選的……」

玉蘭轉頭看他:「怎麼?」

聽陣仗,外面以對峙多時,聲音卻漸漸地小了。

謝逢野仰面望著幽都上方繚繞成障的魔氣,不確定地說:「江度深知月舟的脾氣,按照他的性子,既是自己選的,向來不會後悔。」

玉蘭起初沒聽明白,後面才慢慢清明過來:「他若決意入魔,第一個便要棄了月舟,既然做這選擇,就不會去給月舟做美人面?畢竟,江度從來都不靠妄念活著。」

「對!」謝逢野點頭,「若是為恨入魔,首當其衝遭到滅頂之災的,應當是藥師府,或是司氏一族。可你看看,他們還不是好好的延續到了現在?」

「還有,玉蘭你……」謝逢野徹底轉過身來,嚴肅不已,「你回想當日仙魔一戰,江度可是在用骨留夢給一道白色身影渡氣。」

成魔時刻,猶如破繭化蝶,最是靈力不穩之時。

即便想要開戰,也不該光明正大地挑自己最脆弱的時候。

「那道虛蒙身影。」謝逢野沉聲說,「恐怕此舉非江度隻身能為。」

若非如此,謝逢野再也想不出任何一種可能,月舟要再三攔著謝逢野動手。

他崑崙君向來是個拎得清,也放得下的。

是非對錯,斷斷糊塗不得。

「再有,當年天界上有那麼多厲害角色在江度身邊,即使他能好好遮掩不露痕跡,也沒本事悄悄謀劃那麼大一盤棋。」

玉蘭回憶著說:「的確,他和月舟向來都是形影不離。」

謝逢野點頭:「對,況且月舟只知江度或有異心,本也是做好大不了同歸於盡的打算,大概當年……」

那場虛幻夢裡,月舟也猜不到江度所謀竟這般大。

玉蘭聽懂了他未能出口的希翼,只能堅定地拉住他:「無論是哪一種,今日便得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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