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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太大,步安泰拽著紙巾就要給季明月擦衣服,一邊擦一邊向廚房的位置喊:「映山紅,拿兩副碗筷來——」

季明月低估了此酒的後勁兒,意識還是有的,只是腦子和嘴不在一個頻道上,只有搖頭晃腦嘿嘿笑的份兒。

連海不動聲色地同他挨近了些,如此一來,若是小季真控制不住栽了下去,也可以軟到他懷裡。

很快一個中年女人進了屋,垂首將碗筷放於桌上。

季明月歪著腦袋,露出醉酒後特有的清澈的笑,向女人道謝。

女人矮小瘦削,皮膚黑黃,但打扮得樸素乾淨,一雙大眼睛水靈靈。她沾水的手在圍裙上侷促地抹了抹,頭低得更緊,聲如蚊蚋:「不存在(不客氣)。」

好像是西南口音。

季明月耳朵里灌了一整天硬邦邦的西北話,此時突然覺得如沐清風,他紅著臉問步安泰:「步主任,這位是尊夫人?」

「什麼尊不尊的,你太抬舉她了,」步安泰揮揮手,示意女人離開,「瓜女子(傻女人)罷了。」

季明月已然上頭了,笑眯眯攔住步安泰的手:「嫂子忙了半天了,只幹活不吃飯,沒這個道理,來來來,搬張椅子坐下。」

連海也道:「步太太,一起。」

他二人不說還好,一開口,女人嚇得一溜小跑回了廚房。

在坐的爺叔頓時擱下碗筷,目光齊刷刷投向季明月。這些目光若有實質,大概能把季明月紮成刺蝟。

好一會兒,步安泰才笑道:「婆娘沒見過世面,上不來桌,大記者不要放在心上。」

季明月現在大腦一團混沌,話順著嘴邊出溜:「什麼叫上不來桌?」

「俺們村,就沒有讓女人上桌的道理。」說話的是方才拿鐵鏈捆老婆的七叔,他自顧自咪了口老酒,語調帶著些自豪。

季明月再度幻視剛才的一切——牆上的標語,被散養的孩子,以及那個沒了舌頭卻仍在無聲大呼救命的可憐女人。

什麼年代了,還搞女人不上桌這一套,季明月很想給此君的腦子裡澆點白酒消消毒。

一股憤懣伴著酒氣在胸腔橫衝直撞,他衝口而出:「老爺子,你還記得下午院牆上的標語嗎,生男生女都一樣——」

七叔吃了口涼菜,不屑地哼了聲:「記這個作甚?」

「這話沒說完,」季明月從盤子裡捻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裡,接著拍拍手,「生男生女都一樣,不然兒子沒對象。」

作者有話說

小季你這張嘴啊,會雲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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