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十一點多,店鋪里鬼頭竄動,吵嚷聲不絕於耳,蒜蓉和麻醬一色,水汽與肉香齊飛。
既然是談重要的事,季明月以為崔決會找個僻靜的包廂,沒想到對方竟然大喇喇地坐在了大堂,任一身上好的黑色西裝被羊肉的腥膻味包裹。
點單的時候,因為桌子太擠,崔決和季明月還被鄰座的食客埋怨「腿怎麼伸得那麼長,想跨欄啊」。
季明月有些無語,又有些不安,心道在這裡談陰冥高管們的動向,真的好嗎?
「大隱隱於市。」崔決一眼把季明月看穿,知道他在想什麼,「再說,我們倆你儂我儂了這麼久,背後跟著的那隻鬼早就噁心走了,把假髮摘了吧。」
季明月這才發現自己頭頂被假髮悶得濕透了。
不僅是頭髮,他幾乎渾身是汗。
崔決抽出紙巾,微微起身輕柔地按上季明月的額頭,幫助他揩掉汗漬。
崔決的呼吸和連海截然不同,溫涼和煦,氣息噴在季明月側臉,他卻好像被燙到了。
一定是這該死的涮肉店太悶熱的緣故。
季明月伸手擋住崔決的動作:「謝謝崔主任,我自己來。」
崔決見好就收,回身落座。
擦了汗,季明月舒服不少,連帶著思緒也清爽了。
服務員上菜上茶,又將銅鍋支起,季明月今夜體力和精神上都消耗了許多,此刻是真的有些餓了,銅鍋里的清湯剛煮開,就舉筷子搛了羊肉進去。
崔決倒是氣定神閒,斯斯文文地拿濕紙巾擦了手,又去給季明月斟茶。
季明月不無忐忑地問道:「海哥……連海君還好嗎?」
「涮羊肉講究七上八下,時候很重要,」崔決筷子也下進鍋,碰了碰他,「再不吃就老了啊。」
王顧左右而言他,崔決是故意的。
季明月便也笑笑,鬆了筷子——裕德豐的銅鍋下方架碳,鍋內用十字銅片隔了個四宮格,中間豎著煙筒,因而羊肉一直被框在格子裡,有一角還貼在了滾燙的煙筒壁上,幾乎燒焦,像個越獄不成的罪犯,上下翻滾,無所遁形。
崔決何其敏銳,知道季明月同樣是故意的。
默了半晌,他目光沉沉地盯著銅鍋中早已卷邊的肉片,無奈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連海君現在在哪裡,他……好像憑空消失了。」
季明月猛然抬頭,隔著霧氣,清澈的眼神直望著他,似乎在判斷對方是否說謊。
但顯然崔決真誠無比。
季明月有點驚訝:「我記得很清楚,慶甲君找他有事,他是被鍾鋒帶去閻羅大廈了。」
「閻羅大廈,呵,」未料崔決回以一個苦笑,「現在閻羅大廈全然姓鍾了,到處都是安保事業群的哥們兒,跟群烏鴉似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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