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第一聲春雷響時,他失去了師父。
十八歲時,他離開了飄渺谷,一個人北上在京城落腳了片刻,他沒想到的是,離朝廷最近的地方,也有這麼多江湖人士。
他在這裡打響了落桃花的名號,當時誰人不知裴少俠的落桃花只需要一滴就能要人性命。裴煥生不吝嗇,太過於慷慨,那時候的他年輕氣盛,巴不得名震天下,大大方方地向所有人展示他的毒。
從落桃花到後來的醉春風,每一個都像極了酒名,卻是致命的毒藥。
這些手法,都是他學自他的師父聞悲秋。
他第一次見到聞悲秋,是在春風駘蕩、繁花盛開的三月。那年他才七歲,不懂事地說聞悲秋的名字過於傷感。聞悲秋脾氣性格很好,並未因此惱怒,而是應和道:「是啊,所以我喜歡春天。」
六歲時跟著他娘裴清瑜從隴西來到中原,南下入了江南,輾轉到湘水衡山一帶的飄渺谷。他們大費周章,在此處安居。抵達飄渺谷那日,是他七歲的生辰,在後來,他成為了聞悲秋的徒弟。
他在那時附和聞悲秋,說:「嘿,師父,我也喜歡春天。」
不知道是因為這聲「師父」,還是因為他們一樣喜歡春天,讓聞悲秋笑出聲,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腦袋,拉著他的手,很是慈愛地看著他。
「年紀小,嘴巴倒是甜得很。」聞悲秋捏著他的臉,打趣道,「是吃了糖嗎?」
裴煥生還沒來得及搖頭,就被他塞了顆糖到嘴巴里。
「唔?」
「以後嘴巴要更甜些才好。」聞悲秋眉眼彎彎,笑得很是溫和,「因為你師父我啊,喜歡聽甜言蜜語。」
聞悲秋的性子慵懶,和飄渺谷里其他人不同,他每日悠閒自在,看上去不問世事,不關心外邊發生了什麼,只關心一日三餐吃些什麼。
他看上去和權勢沾不了邊,但卻告訴裴煥生,得爭些什麼,爭口氣、爭份權、爭個利。
裴煥生翻了個白眼給他,嘟囔道:「您老自己不爭,指望我呢。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爭的……沒什麼用,這樣也很快活。」
裴煥生覺得聞悲秋和望子成龍的父母沒什麼差。
聞悲秋輕輕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他少年不懂事,未經風吹雨打,不知權勢富貴的好。
「煥生,人得往高處去過,手裡握過權勢,才能蔑視這些。自己沒得到過,是沒資格評論的。」聞悲秋將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腦袋上,跟擼貓似的順著他的毛,「煥生,你還小,得爭爭。」
裴煥生微微抬頭,偷偷看他的眼神,只覺得這雙眼裡忽然寫滿了悲傷。他仿佛在擔心自己以後把路走得很爛,怕自己以後日子過得不好,怕他太過於窮困潦倒。
「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你娘爭爭……才不必遭受他人的白眼。」
這句話,點醒了裴煥生。他像是幡然醒悟一樣,忽然貪戀起權勢富貴。帶著對他生父的怨恨,帶著對他母親的保護欲,帶著對世人那些閒言碎語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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