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後，他工作也不怎麼順利，家裡的經濟情況並沒有好轉，後來我媽的情況也越來越差，花費越來越大，她自己也想放棄治療了，一開始我們全家都不同意，後來不知道是怎麼的，我媽就把我爸說服了。」

「然後，我媽沒堅持多久就走了。」

許多等萬歸講完後，才問道：「你是埋怨你爸放棄了嗎？」

「嗯，」萬歸點頭，「我不想我媽走，說什麼我都不能接受。」

「可……」許多的話到嘴邊便停下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同桌，」萬歸淡淡地笑了笑，「我媽也沒有治癒的機會了，堅持下去也是徒勞，可你真的不懂，你看著你最親最值得依靠的人快要走了，你什麼都做不了，那種無助的感覺會有多讓人窒息。」

「我知道我爸為什麼會放棄治療我媽，我媽一定是讓他不要再花錢了，沒用了，還不如留著錢養活我和我妹妹，她一定是這麼說的，一定是。」

「嗯，」許多淡淡地應了一聲，「你爸因為這樣，你還責怪他麼？」

「哎，」萬歸深深地嘆了一聲氣，「我並沒有真的責怪他……只是，只是我心裡的這道坎過不去，真的，同桌，我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許多拍了拍抱著他的萬歸的手，心想，估計你爸爸在做出這個決定時，就已經做好背負這個罵名的準備了，為了支撐起這個家，他總要做出一些艱難的決定。

「後來我就徹底放棄人生了，」萬歸失笑，「不再學習，整天在學校里鬧事，中考差點棄考，要不是我舅舅追著我打，我真的現在就在街上混了。」

「後來我爸看到我這樣，氣得不行，然後他就開始出去打麻將，就遇到你爸了，」萬歸笑道，「別說，他兩不打架，咱兩還遇不到呢！」

許多癟癟嘴：「你不是轉學來了麼？怎麼遇不到？」

「我為了你才轉學的啊同桌！」萬歸認真道，「真的，我是為了你才求我舅舅幫我轉學的，好在我舅舅本事大，我網球的看家本領也沒丟，不然真轉不成，咱學校太牛逼了，按老蔣說的。」

萬歸刻意捏著嗓子，學蔣主任講話：「我們是重點學校！重點學校就要有重點學校的樣子！」

許多：「……」

「遇見你真好，同桌，」萬歸恢復正常，「不然我還是自暴自棄的狀態。」

「嗯，」許多摸著萬歸的手，「一切都還來得及，你快點跑，追上來，我們會回到同一個起跑線的。」

「好，為了你，也為了我。」

第65章

許多終於想清楚那天兩人從山裡被救出來時, 萬歸為何突然向他爸爸下跪了。

他那一跪，可能是對過去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懺悔, 他放棄自我不僅是折磨自己, 也是在折磨他的家人。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 許多看到萬歸跟他爸爸的關係漸漸破冰回暖了，萬歸對他爸說話不再陰陽怪氣，而他爸的怒火也平息了下來，許多跟他們家三個人坐一桌吃飯, 頭一次感覺到了久違的家的溫暖。

「同桌！你吃個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