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衛家出事時,他沒能來得及回府,逃出京前托一個小乞丐往府裡帶了信,囑咐徐伯遣散府中眾人。
他滿心以為,老兵們並未簽過賣身契,只要他們及時與衛家撇清關係,明安帝畢竟還要臉面,不會去為難這些年事已高的老人。
可等消息傳來他才知道,當日皇城營包圍衛府要抄家拿人的時候,府里的人竟一個也沒走。
這些白髮蒼蒼的老兵就攔在門口,不退讓也不反抗,只怒聲高呼,為衛家鳴冤。皇城營驅趕無果,要以武力硬闖,他們便用身體去擋那些尖刀長槍,至死不退。
數十條人命,最後只一句妖言惑眾、擾亂民心,便被一筆揭過了。
衛聽瀾幾回開口,都仿佛找不著自己的聲音。
他攥著手裡的馬韁,最終只說道:「燈籠……我叫人再多買些,府里都點上。既是過年,大家也該一起熱鬧熱鬧。」
徐伯臉上皺紋笑得更深了些:「也好,就聽二公子的。」
衛聽瀾替他拿著手裡的燈,也笑了笑:「這府里沒有什麼二公子,您和幾位叔伯都是長輩,往後叫我聽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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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訓估算著時辰,撩起執事廳隔間的門帘看了一眼:「藥還沒上好?」
「別催啊。」焦奕答了一句,又嘶嘶地抽起氣來,「猴子你手能不能輕點?咱倆什麼仇什麼怨,上個藥跟要扒了我的皮似的……」
屋裡燃著炭盆,焦奕裸著上身,背對著門趴在兩條拼起來的長凳上,侯躍正手忙腳亂地把藥膏往他背上糊。
侯躍癟著嘴:「這會兒知道嫌棄我了。你說你圖個啥?沒事兒喝那麼多酒,一整晚不回也不遞個信兒,你不活該嘛你。我還當你皮糙肉厚不怕疼呢。」
「喲呵,長本事了,看你焦哥動不了了就抖起來了是吧?」焦奕舉起一隻手來,「於兄,替我揍他一拳。」
于思訓望著他背上的傷,放下帘子走了進來:「都這樣了,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焦奕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笑說:「人長著嘴,那就是要說話的啊。哎於兄,要不你幫幫我?你上手我放心啊。」
于思訓卻道:「還有力氣使喚人,看來是打輕了。」
焦奕悶笑了一聲。一個娃娃臉的士兵掀起門帘一角,探頭報信:「於哥焦哥!我看那前頭的燈亮起來了,估摸著是衛小郎君回來了。」
「知道了。」于思訓回頭應了一聲,說,「藥上得差不多了就把衣服穿上。猴子,扶他起來。」
「還要起來啊?」焦奕叫喚著,「一會兒小郎君見我好端端地站著,還當你手下留情徇私了呢。」
「小郎君走前說了有事要交待,不嫌丟人你就這麼趴著聽吧。」于思訓撂下一句,徑直掀簾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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