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聽瀾裹著厚實的衣物蹲在暖爐跟前,盯著坐在榻上的人一言不發,面色很不好看。
高邈坦然地端坐著,任由方未艾解開蒙著他眼睛的紗布,替他換藥。
衛聽瀾看清了他眼周的細碎傷痕,眉宇間的鬱氣更重了:「不是說平安無恙嗎?出了這般大的事,為何信上隻字未提?」
于思訓還是一身百姓的喬裝,風塵僕僕地立在一旁,被問得一臉為難。
高邈有些聽不下去,勸解道:「哎,一點小傷,早說晚說也無甚差別。信是我口述的,你別為難思訓。」
衛聽瀾聽著這雲淡風輕的口氣,怒意更甚:「你就這麼不當回事?高邈,不能視物意味著什麼你不清楚嗎?若是有個萬一……」
「阿瀾。」高邈無奈地打斷,「你盼著我點兒好成不成?」
方未艾也回過頭安慰道:「衛郎君不必憂心,只要高將軍願意,他隨時可以看見。」
衛聽瀾一頓:「什麼意思?」
高邈抬指點了下眼睛,笑得高深莫測:「意思就是,我瞎了,但沒完全瞎。」
衛聽瀾面無表情。
逗我好玩兒是吧?
他沒感情地說:「你再這麼神神叨叨,我現在就扯塊幡,送你上街算卦。」
高邈收起了神棍般的迷之微笑:「嘖,小沒良心的。」
方未艾替高邈換好了藥,重新包紮起來,一邊解釋道:「高將軍之所以目不能視,並非是傷勢有多嚴重,而是敷用的這藥物,會使人暫時性眼盲。只要停了藥,自然就會復明了。」
他說著,又嘆了口氣:「也怪我識人不清,害得將軍平白遭這苦楚。」
事情還得從他們離京前說起。
當時高邈毒素未清,路上少不了要以針灸壓制,商議之後,方未艾便租了輛馬車,招了個身強力壯的車夫,以備途中不時之需。
那車夫看著是個本分人,體格強健,勤懇能幹。一路上方未艾見他辛苦,便有意對他多加照顧。中途休息時偶然發現那人後頸上有皮疹,就想著順手幫人治了。
誰知剛伸手想去拍車夫的肩,那人就跟後腦勺長眼睛似的,猛地伸手鉗住了他的手腕。
那樣敏銳的知覺和反應速度,實在不像尋常人能做到的。
車夫回過神後,趕忙收手侷促地向他道歉,方未艾雖覺得奇怪,面上卻未顯露,神色如常地將藥瓶遞給了對方。
那人沒有再暴露出更多的疑點,但出于謹慎,方未艾還是將此事告知了高邈。
可畢竟無憑無據,那車夫又是隻身一人,沒有向外界暗中傳信的跡象,高邈便沒有聲張,只命人暗中盯著他的動作。
快過圖南山時,有段馬道臨近陡崖。行至那段路附近,高邈隱約察覺到駕車的馬匹狀態不對,立即下令命眾人停軍休息。
車夫的神情逐漸焦慮起來,佯裝好心地請高邈上車小憩,卻被婉拒了。
「我原本只疑心他是想引我上車,然後誘使馬匹受驚失控。」高邈凝重地說,「卻沒想到他見此計不成,回到馬車上後停頓幾息,竟直接偏轉車頭,揚鞭驅馬,朝著離得最近的將士們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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