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桌前的班賀陷入緘默,皇帝一本接著一本批閱奏章,全然當做沒有這號人。用膳也是在書房內,似乎不止一次這樣做了,張全忠擺好飯菜,守著皇帝吃完便立刻撤下,隨主子一樣當班賀不存在。
直到外面天色漸暗,刻漏房掌房太監前來報時,戌時已到,趙懷熠才像是想起屋裡有這麼一號人在,抬頭看向班賀。
一日水米未進就這麼跪著,竟然堅持到了現在,這幅身子骨倒比看起來要結實不少。
趙懷熠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時,張全忠走到班賀跟前:「班郎中,是時候出宮了。」
班賀聲音很輕,望向張全忠的眼神帶著些許哀求:「公公,聖上他……」
張全忠輕嘆一聲:「班郎中來得太不是時候,昨日詹巡撫一時口不擇言,對聖上不敬,聖上心裡憋著火呢。喲,別跪著了,起來吧。」
班賀雙手撐地,張全忠伸手攙了把,扶他坐到椅子上。看著眼前自上任以來頗受皇帝信任的虞衡司郎中,這位平日只忠於皇帝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此刻也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聖上本就打算從輕發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悄悄解決了。等過一段時日,聖上心裡氣消了,您那什麼銃……銃規造出來,聖上心裡一高興,到時候再求個情,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張全忠最是了解趙懷熠的,聖上又豈會不明白事理?
知曉其中隱情,聖上自然不會再怪罪。結果這兩位都像是要來和聖上對著幹,好似聖上是不分好賴的昏聵之輩,只知嚴懲不知寬宥的暴政之君。
班賀微愣:「昨日詹大人求情,不是被斥責了嗎?」
張全忠維護著主子:「詹大人說聖上是鮮仁之君,聖上能不氣嗎?在你們心中,聖上到底是多殘暴無理?」
班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聽了魏凌半真的話,掉坑裡了,這回算是把皇帝得罪透了。
「郎中在此歇歇,儘早出宮去吧。」張全忠無奈嘆息,「切莫再惹聖上生氣了。」
「多謝公公忠告。」班賀謝過他,撐著自己站起身,慢慢向外走去。
回去這一路班賀都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今日行事太過魯莽,應該再觀望等待時機——陸旋對他的影響超乎他的估計,以至於關心則亂,失了分寸。
可無論如何後悔,都已成定局,班賀知曉皇帝沒有治罪的意思,心裡安定不少,這也是此時僅有的安慰。
餘下會受到何種處罰,那都是他應得的,自當坦然受之。
自那日之後,皇帝每日都要召見班賀,沒有朝會的日子,便派人宣他入宮,有朝會便在朝會之後命張全忠前來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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