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忠堆著笑:「二小姐哪裡的話,這是奴婢分內事。若是陛下不用奴婢伺候了,奴婢才要叫苦呢。」
華雲榮雙唇微啟,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笑了笑,轉身離開。
張全忠望著她的背影,輕輕嘆了聲,恐怕她也是並非自願。
心中感慨還未消,就見一群宮女、太監紛紛退了出來。
皇帝進入後便吩咐所有人離開,太后點頭默許,此時裡邊沒有留一人,也聽不見任何聲響傳出。眾人候在門外面面相覷,用著細微的聲音交頭接耳。
殿內沒有第三人在場,唯有皇帝與太后母子相對,華清夷對這副陣仗不甚在意,對皇帝笑著道:「有什麼話如此私密,旁的人還聽不得了?」
她望著趙懷熠,站立在兩步之外的皇帝面上沒有一絲情緒,她面上的笑也逐漸收斂起來,移開視線:「說吧,我倒要聽聽,什麼事值得如此鄭重其事。」
趙懷熠說道:「以後若是無要事,不必讓榮兒進宮。」
華清夷冷聲道:「皇帝操心國事,無暇顧及我這深宮婦人,怎麼叫人來陪伴我也不允許麼?」
趙懷熠抬起眼瞼:「榮兒入宮伴鳳駕也可,但她在太后宮中時,還請太后不要派人去請兒子。榮兒是還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常在宮中出入,為她的名聲著想,應當避嫌。」
華清夷微怔,滿眼不可思議:「名聲?若是有流言蜚語,那便索性將榮兒納為妃嬪,豈是什麼難事?我看誰敢嚼舌根!」
「我不會納榮兒為妃。若是太后真為榮兒著想,那就早日為榮兒尋一門好親事,顧全她的名聲。」趙懷熠第一次直截了當對太后說出那句話,神情認真,不帶情緒,冷靜到華清夷無法欺騙自己那只是一句氣話。
華清夷忍不住震怒:「難道我華家的女兒不配入宮麼?你到底為何如此排斥?若今日你不能說出能讓我信服的理由,我這華家出身的太后,也沒有臉面繼續住在宮中了!」
趙懷熠注視母親,語氣克制:「太后當真要我說?」
華清夷冷笑著攤開掌心:「皇帝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太后,」趙懷熠目光沉痛,聲音低了下去,一字一句緩緩說道,「當初害死孝賢仁皇后的,不就是你華家那位弟弟嗎?」
華清夷大驚失色,攤開的手掌迅速收緊握成拳,修剪精緻圓潤的指甲扣入掌心的肉里。刺痛陣陣傳來,她卻渾身緊繃得無法放鬆。
孝賢仁皇后是早逝太子妃孟蘭棠的諡號,當今皇帝唯一承認的皇后。從他口中聽到這個諡號,華清夷心中不安到極致,幾乎要開口訓斥,讓他不要再說了。
或許這是這輩子唯一一次當面忤逆太后,趙懷熠像是裂開一道決口的堤壩,多年積怨重壓勢不可擋地傾瀉出來,神情卻壓抑痛苦:「太后,您要包庇您的親弟弟,我無話可說。但讓他女兒入宮這件事,您和您那位弟弟不要再想,我無論如何,絕不會娶華家的女兒。」
華清夷強自鎮定,聲音微顫:「你……你從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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