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尖銳武器與堅硬護甲的衣袂在微風中輕擺,趙靖珩面容沉靜,藏不住休息不足的憔悴,籠在衣袍中的身姿顯出幾分搖搖欲墜的錯覺來。
他昂首而立,對皇門官道:「你去向太后通報,臣趙靖珩,求見太后。」
這次,他沒有被阻攔。
見到了身著喪服的華清夷,那雙眼中盈滿的淚水,讓趙靖珩拋卻被攔在宮門外的質問,只有一聲極盡克制的:「太后。」
拜見過太后,叔嫂二人坐下。親耳聽太后說出皇帝死訊,趙靖珩眼眸逐漸黯淡,發顫的指尖收攏在掌心,沒有去碰內侍奉上的茶。
每提起一回,華清夷便五臟六腑齊齊被利刃攪亂,痛不欲生。
她低聲嗚咽,又似傾訴又似埋怨:「懷熠怎麼能這樣狠心!就這樣拋下所有人,他怎麼能這樣狠心!」
趙靖珩與華清夷間素來沒有隔閡,甚至太后時常因趙懷熠的事要找他商討,最常掛在嘴邊的話便是:「誰不知道皇帝自小就仰慕淳王,他最聽你這個叔叔的,你說的話,比先帝還有用。」
但趙靖珩從不認為他與華清夷有任何更親密的情分。
這番無上信任的根基,是她的丈夫,她的兒子,同時也是他身為皇帝的哥哥,與身為皇帝的子侄。
而現在這一層關係斷開,他與華清夷不過是身居高位的太后,與手握兵權的臣子。
在被守衛阻攔的那一刻,便明晰又深刻地劃開那條界限。
趙靖珩只是平靜說道:「太后保重鳳體。聖駕上賓,臣民俱哀,萬不可再添不幸。」
「懷熠留下遺詔,命裕王繼位,新帝在宮中有些不適應,暫時不能接手朝政。我不過是個喪夫又喪子的婦人,不知怎麼辦才好,好在有寧王與諸位大臣協助,方才沒有亂了陣腳。如今你也回京,多了份助力,還得仰仗各位國柱穩鎮四海江山。」華清夷柔柔注視眼前的親王,眼眸深處的探究解析著他每一絲情緒變化。
趙靖珩對新帝毫無反應,只是平靜說道:「陛下定有他的考量,只是需要些時候轉變,臣與其他大臣自當傾力相助,太后不必擔憂。」
華清夷拭去淚水,說道:「淳王這樣說,我也就安心了。懷熠召你回來,定是想再見你一面。卻沒想到,這樣急,這樣快……」
趙靖珩忽然不聲不響跪下,說道:「太后,臣有不情之請,請太后恩准。請讓臣,去見陛下一面。」
華清夷怔怔望著他,良久,點了點頭:「淳王向來疼愛皇帝,卻不想,皇帝未能等到你回京,便……叫他心中如何能甘願?淳王如此有心,那便去見他一面吧。」
得到太后應允,內侍帶領趙靖珩前去沐浴更衣,然後再帶他去往停放皇帝梓宮的白虎殿。
洗去一身風塵,換上工部備好的喪服,對鏡整理儀表,趙靖珩轉身正準備出門,餘光一瞥,忽然止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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