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華明輝家中育有兩子,長子參加過一次科考,落了榜。這回恩科是第二次參加,依然榜上無名。
但華明輝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原本會試結束,華時傑應當榜上有名,但就在錄榜時,華時傑的名字卻被禮部侍郎徐經邦一筆勾掉了。
華明輝是華太后自小一同長大的堂兄,亦是家中爵位繼承者,向來都是以兄長的姿態站在諸兄弟姐妹前,這回提起此事,竟紅了眼,教華太后如何能不心疼自家人?
他定國公府的公子科考落榜,吏部尚書與翰林院大學士的兒子怎麼就能名列前茅?
幾乎可以說主考官是看著那兩個考生長大的,如何都不能說清白!
華太后放下茶盞,拿起手帕輕拭嘴角,平靜道:「這事關朝廷威信,更事關日後科舉取士,一定要好好查清楚。否則不僅無法做到科舉公正,更會讓朝中朋黨橫行,處處都是關係,只知道結黨營私,如何能成為皇帝的助力?」
趙青煒低頭稱是,就這麼將扎手的刺蝟讓渡到太后手中。
他等著看,這件事如何收場。
朝中官員對恩科中第的兩位進士與他們的父親議論紛紛,捕風捉影,話題逐漸從父子兩人延伸到周邊,批判他們為官的同族也是靠著關係進入官場。
兩位主考官與兩位進士的父親全力為自己爭辯,拒不承認關係一說,強烈抨擊起左思才來。
就在此時,行人司行人范震昱跳了出來,大力支持左思才的觀點。
「大學士與吏部尚書的公子靠著父輩恩蔭即可得到官職,又何必應舉占去一個名額?」范震昱的質問擲地有聲,引發一片小官贊同。
兩位主考官都與這兩位進士的父親交情匪淺,錄用他們就是不公。
身為官宦子弟,考不上便考不上,明明可以白撿一個官當,沒人會說他們什麼。但偷別人的功名欺世欺君,為世人不齒。
六科給事中一同上疏,支持左思才、范震昱,一個小小的九品行人剛正不阿,敢得罪吏部尚書,天下聞而壯之。
吏部尚書不堪忍受千夫所指,向皇帝上書請辭,言辭憤憤,為自己與兒子鳴冤。在太后的授意下,皇帝應允了他的辭呈。
那兩位進士因此爭議暫停錄用,這一暫停與落榜還不太一樣。落了榜大不了過兩年再參加,只要活著,就能參加無數次。
而一旦暫停錄用,往後的科考都不知何時能再參加,就算參加了,錄用程序上也得再掂量掂量。
吏部尚書的空缺很快被補上,時任戶部侍郎的高戚,在定國公的舉薦下成為了新任吏部尚書,這場持續近兩個月的恩科紛爭才就此落幕。
陸旋與班賀圍觀全程,再一次感嘆,文官們內鬥起來也是如此精彩。
這些官場中人,實際上不過是群結黨謀私的小人。就算少有幾個正義直言的,也會被人利用,拉去當出頭鳥。成就博得美名,敗也牽扯不到身後人。
旬休在家的班賀湊過來,看他從口袋裡一樣一樣往外拿東西,嘴裡說道:「你是說,左思才是被人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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