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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下雨天開車要專心,陳詞還得念叨幾句。見她吃完藥,陳詞連忙道:「你把車椅放下,睡一覺吧,睡醒了我喊你。」

「嗯。」

應激狀態下,情緒帶來的軀體反應,讓沈澤雨非常難受。她現在覺得胃疼,心臟疼,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剁碎再扔在地上用石頭硌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靈魂深處帶來的空洞冰冷的疼痛。

她蜷縮在椅子上,將拳頭抵在心口,咬住了下唇。

太疼了,實在是太疼了。

過載的疼痛沒有出口,她需要一把尖銳的刀,扎入自己皮膚里,直到刀痕遍體,血跡斑斑。又或者是一塊堅硬的牆壁,撞上去,撞上去,撞到頭破血流。

不管是什麼都好,只要能讓軀體疼痛就行,只有這樣才能以痛止痛。

對疼痛的渴望完全控制了她的大腦,換做是以前,她已經開始實施行動了。

可是現在陳詞就在她身旁,在這世界上,她唯一的家人就在她身側,她不能這麼做,她不能讓陳詞看著她的傷口落淚。

沈澤雨從紛亂的思緒里分出了一點心神,顫抖著開口:「師姐,說幾句話吧。」

一旁的陳詞這才小心翼翼開口,和她說道:「好啊,那我和你說說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很有天賦的孩子吧……」

「她家也非常抓馬,她不是自閉症嘛,很小的時候她爸就因為這個和她媽媽離婚。她媽媽呢,就一直帶著她,後來發現她有畫畫的天賦,就送到學校來了……」

「最近那個孩子拿了少年組的金獎,獎金十萬塊呢,她爸就又找上門來……」

陳詞不再提她和自己丈夫的事情,轉而提起了學校的學生。

細心的沈澤雨自然聽出其中的區別,她當然明白陳詞是誤會了,認為愛人的親密讓她想起了和商秋池的過往,殊不知這事其實和商秋池沒什麼關係。

其實從一開始,商秋池都只是誘因。真正的主因,除了她的主治醫生,還有她本人,誰也不知道。

只是沈澤雨也沒有餘力解釋了,加量的藥物令她昏昏欲睡,她趴在椅背上在陳詞的講述里,隨著雨聲睡了過去。

她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夢境和現實交錯,將她的思緒擠入混沌的記憶里。

一時是十多歲的時候,商秋池坐在她的自行車后座上一圈又一圈地在金烏大道遊走,看傍晚時分的落日。

一時又是大學時期,她和陳詞在南江街頭舉著攝影機拍攝,鏡頭裡的商秋池站在橋上,背對著她們,一身白綢旗袍,烏木簪子挽著長發,身型窈窕,萬種風情。

依稀記得,夢裡她在喚:「秋池,轉過身來。」

夢裡的人回首,面容模糊不清,只餘下疑惑的一句:「老師?」

沈澤雨驟然驚醒。

再次睜開眼,她看到陳詞趴在自己身前,滿臉都是擔憂:「阿澤,睡醒了嗎?」

藥效還在,沈澤雨的腦袋一片昏沉。她稍稍坐起身,眯著眼看向窗外,看到自己家那三層小洋樓才反應過來:「到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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