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朝他展顏一笑，這笑在逃亡中實在是太過不合時宜，乃至男人都愣了一下。

「許哥。」

「怎麼。」男人眨眨眼，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沒什麼，就是忽然發現你長的也不是很帥。」林深忽然說。

男人沒有說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也不溫柔，不細心，對我也不是很好。」林深回過頭去慢慢往前走，她沒有壓低聲音，像是與人閒聊一般。

「小聲點。」男人緊張提醒道。

那些人離得很近，很快就會過來的。

林深卻好像沒聽到一樣，繼續用這樣的音量慢悠悠說著，「可是我不後悔跟了你，也不後悔走到今天。」

「我從來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

林深垂頭，看地上崎嶇不平的路，一步一步往下跨，「你懂我的意思嗎？」

身後半天沒有動靜，林深專注走著，忽然覺得背後貼上來一個身體，離得很近，貼著她的耳朵，像是情人間曖昧的低語。

他說：「我懂啊。」

話落，一股巨大的推力從後背傳來，林深尖叫一聲滾落山坡，男人也發出一聲大叫，迅速躲進旁邊的平坡里，順著小路往反方向走遠。

叫喊和撞擊聲在空曠的森林裡很快引來圍追的人，男人躲在暗處一步步後退，趁著人往下走，飛快溜走，沒有人發現。

林深滾落斜坡，一路上撞上不少樹樁，到了底部平地才慢慢停下來。

她痛得曲起身體，大口喘氣。

可是很快從林中傳來了規律的，大片的腳步聲，她知道他們追來了。

林深額上滿是冷汗，她目光陰騖，下唇咬出血來，強撐著爬了起來，遠處是一座斷坡，底下海面平靜，靜靜流淌。

林深捂住腰間撞出的傷口，一瘸一拐往斷坡走去。

身後傳來焦急的腳步聲，「站住，舉起手來！」

林

深充耳不聞，撐著停在斷坡前，大口喘息著，姜圓和其它警察停在五米之外的地方，兩方僵持著，黑壓壓五六把槍對著她的頭。

林深彎腰喘粗氣，半晌抬頭面對她們，眼睛掃過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

她忽然笑了。

她現在肯定很狼狽，因為她看到了姜圓眼中的憐憫。

姜圓一向這麼善良，就像她會為了母親的偏心而跟她吵架，明明她是受益者。

林深一直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做，像是傻子一樣，但是控制不住的恨就是從她心裡滋生了，她固執地覺得，姜圓這一切都是裝的，只是勝利者獲得了很多之後假模假樣的施捨。

但是現在她不這麼覺得了，她覺得姜圓可能是純粹的傻。

傻到可憐她這樣的人。

於是林深緊盯著她，乾裂的嘴唇隨著她的笑溢出血絲來。

他旁邊的男人往前一步，將姜圓擋在身後。

林深怔愣了一下，嘴角拉平。

「妹妹。」她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