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哨兵而言,最悲傷的事莫過於離別。
咬緊牙關的孔雀曲起膝蓋,想跪未跪,拼命與莫須有的悲傷情緒對抗。
九歲那年那一天,灰暗的天際像被鉛筆塗過,從主城來的「黑鷹」——精英哨兵隊伍,強行把他從母親的懷裡拉走。
嘶吼與痛哭劃破天際,他依然記得那一刻,吵得他聽不清母親最後的叮囑,只看見拄著拐杖的母親站在門前,含淚目送他上車,露出訣別的微笑。
他知道不會再見母親。
因為一個斷了一條腿的喪偶女人,不可能在毫無法紀的聚居地活下去。
到主城哨塔的第六天,他從導師那兒接到母親的遺書。
原來母親早在五天前割喉自殺。
遺書上說,她自殺前的一刻,豺狼鄰居正在撞家門。
她說,她的兒子成了哨兵,她不能成為兒子的榮譽履歷中的污點。
她又說,如果想念媽媽,就抬頭仰望夜空,對他閃爍的星星就是媽媽的眼睛。
……
淚水止不住地流下,孔雀咬緊牙仰望夜空,滿目藍熒熒的光芒對他閃爍。
然而未等他喘一口氣,哀傷而高昂的歌聲趁他鬆懈的一息,攻破他的意志力翻出血色回憶。
孔雀俊臉蒼白。
那臭蟲好卑鄙!
敵人調查透徹驍狼團的歷史,他驚恐地望向封歸野的方向。
鋪天蓋地的血色淹沒人心最深處的一隅,封歸野架起戰友的肩扛式火箭炮,黑眸幽深無光。
記憶中的雨點猶如子彈般大,倒下的人濺起無數冰冷的水珠,全身濕透。
正如此刻的封歸野,汗水令訓練汗衫濕透。
垂下的森黑劉海掛著汗珠,劍眉上的疤痕猶如利劍。
那天,血染紅地面的雨水。
倒下的人遍體鱗傷。
站著的人發出刺耳的嘲笑。
傾盆大雨取代悲傷的眼淚,站著的人陸續倒下,流出新鮮的血。
面容冷漠的封歸野坐在屍山上,雨水洗刷他臉上的血珠。他的雙眼布滿嗜血的紅絲,眼底反射地面的血光,身上的血隨著雨水向下流。
他就像一頭闖入雄獅地盤的野狼,視死如歸地咬死所有雄獅,向其他奄奄一息的野狼伸出手。
這時,火箭炮的炮口瞄準盤旋的大蟲子。
目若鷹隼的封歸野稍移炮口。
敏銳的預判力集中在大腦,精準的控制力集中在扣動扳機的食指。
璀璨的火光炸碎大蟲子的一隻蜩翼。
悲傷的音調變成悽厲而兇狠的嘶叫,令深陷精神污染的哨兵們頭痛欲裂,有的鼻子流血,有的耳朵流血。
隨即,它龐然的身影搖搖晃晃,撞上最近的房子。
剩下一隻蜩翼的它飛不起來,墜落並撞爛一樓的遮陽棚,摔在地上。
模糊的殘影瞬間衝過來,它感覺到致命的威脅,急忙張開長滿尖牙的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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