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怒獅的丈夫狠瞪看來，額頭凸現幾條青筋，面如死灰。

一剎那，琳達以為他要異化。

「我必須出去！我的心靈、我的靈魂都聽見撲克牌的呼喚！是的，它們在呼喚我！我必須出去！」

上癮如附骨之疽，吸食他的骨髓，腐蝕他的靈魂。

家裡的地板在他的眼裡成了撲克牌，被他摔破的杯子分裂成一塊塊麻將，插瓶中的百合花是黑色的梅花花色……

他好想，好想好想贏回更多的金錢！

琳達閉上眼睛流淚，哽咽道：「好的，你去吧，記得……今晚早點回來……」

丈夫怒紅的雙眼深深地注視她。不一會兒，他迫不及待地奪門而出。

渾身發軟的琳達背靠著牆壁蹲下來，絕望地痛哭。

各種各樣的哭聲來自每一棟樓，來自不同的街道，來自不同的家庭；絕望、悲傷、怨恨的哭泣匯聚成洶湧的傷心海洋，衝擊每一位B級及以上的嚮導的感官。

夏螢覺得自己像一葉孤舟，在悲傷的海洋上一顛一顛地漂浮。她看見，每一朵浪花都是一道破碎的靈魂。

封歸野等人從隔壁街口趕過來回防，空蕩蕩的街道迴蕩瘋子們的大喊大叫。

沐浴陽光的少女一臉悲戚，金色的光暈停留在她的肩頭不願離去，宛如安慰她的日光精靈。

此時此刻，山君以為自己看見了悲憫世人的天使。

「你們有沒有受傷？」公主一個箭步地衝過去，轉而語帶羞澀。「小螢，你的精神圖景有沒有受損？熊寶有沒有事？」

夏螢對公主笑了笑：「我們沒事。」

封歸野移開停留在她臉上的視線，環顧陸續來到樓下的眾多身影。「聚攏！保護夏中尉和郭主任！」

大家迅速圍成一圈，把夏螢和郭主任圍在圓圈中間。

下樓的「人」都穿著睡衣和拖鞋，下垂的大肚子撐開睡衣。他們的上半張臉勉強是人臉，鼻子下面的嘴巴卻成了豎狀，長至胸口，撐破睡衣的衣領。

它們駐足人行道上，含著惡意的眼神直勾勾。

嘶啦——

它們豎狀的大嘴巴幾乎同時張開，撕爛睡衣，露出兩排尖牙。

封歸野他們舉起槍械瞄準敵人。

嘭——

槍聲未絕，特殊子彈擦過某個信徒的胳膊。但見它們沒有衝過來，反而撕咬同類，吃掉同類的血肉。

他們難以置信。

人行道上的自相殘殺變成饕餮盛宴。

「這裡是『亮劍』二隊A小組，人行道上全是吃掉同類的信徒！」

「這裡是『亮劍』七隊C小組，發現吃掉同類的大嘴巴信徒！」

……

通訊群組內是源源不斷的匯報聲音，匯報同一件事。

山君沉著臉提醒道：「別大意，盯著它們吃掉同類後有什麼變化。」

血腥味禁錮在緩慢流動的空氣中，血染紅人行道，濺上旁邊的商店門扉。

瘋狂的場景猶如中世紀披露殘暴人性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