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漆只好從屋頂上站起來,赤腳踩踏在屋脊,瓦片嶙峋,像踩在龍骨上。
庭院中的人看見了他,喊他添衣加餐服藥,一概左耳進右耳出,他只顧著沿這條龍骨走。
走到缺口處向前飛躍,跳上了慈壽宮主殿的屋脊,找到合適的位置就躺下。
恰時太陽從厚雲圍剿中勝出,萬頃天光鋪灑,冬雪告退。
謝漆向天光伸出手,看那陽光垂憐在指上,好像不是觸碰了冬意,而是摸到了即將來臨的春光。
檐下的人們呼喚了好一會兒,大約是能看見他一直百無聊賴地在那裡認真玩手,仰頭仰得酸,便低頭做自己的事情了。
一刻鐘後,再沒有呼喚他的聲音,謝漆放下把玩陽光的手,沿著屋脊悄無聲息地潛行到慈壽宮主殿的窗口,徒手拔掉封窗的釘,潛進了主殿。
主殿裡作為當初原煙焚燒的危險場地,早已被醫師們清除完原煙痕跡,被影奴們掘地三尺地搜索出菸草,而後封禁。不止主殿,整座慈壽宮都在事發後被搜出了一眾菸草。
但搜出來的是明面上的菸草。慈壽宮除了梁太妃,其他年輕的太妃能中菸草之毒中到瘋癲的程度,不僅是因為被餵食,還因為隨身攜帶的不少物品都摻雜菸草灰屑。
謝漆赤腳走在昏暗冰冷的主殿地上,蒼白修長的五指慢慢撫過主殿的牆壁,撫摸到中牆懸掛的名畫時,指尖一頓。
他鼻尖輕聳,嗅到了垂涎不已的淡淡菸草味道。
雲霄煙純度太高嗅不出來,能嗅得到的都是毒性較淡的雕花煙。對於沾染菸癮的人而言,菸草的味道便是最大的春/藥,能讓人通往極樂。
謝漆伸手撫摸上那幅萬花春獵名畫,閉上眼如痴如醉地嗅著。
嗅久了,便覺不夠。
他扯下懸掛的名畫,赤手掰下主殿角落的一片磚瓦,解開脖子上掛著的黑石吊墜,耐心地用黑石與磚瓦敲擊生出火花。
火花落在名畫的下角,慢悠悠地燒到萬花的圖案,紙張焚燒的灰燼和菸草灰屑焚燒騰出的味道悠悠地鑽進鼻子裡,帶來真正的極樂。
謝漆捧著慢慢燒毀的名畫席地而坐,閉上眼睛嗅著那極樂,被火星燙到手也毫不在意。
前世飛雀三年至四年,遺忘的浮光掠影記憶從深埋的地底甦醒,記憶爬起來開門,謝漆也就進門了。
他一進門就癱在東宮寢宮深處,手腳虛脫地趴在一張黃檀貴妃椅上,右臂從椅子上滑落垂到地面,屈起的指節貼著地毯。
周圍是十二扇描金彩雲圍屏,每扇圍屏前都有一張座椅,坐滿了十二個世家貴胄,正東坐著太子高沅,靠南有六個梁家子弟,包括梁千業,剩下的是其他與梁家沾親帶故的世家公子。
高沅手裡拿著一隻雕花煙杆,長開後的五官更加穠艷俊美,五官籠罩在煙霧裡更加飄渺似九天仙,那張嘴吐露出的話尤其灼灼:「怎麼樣,孤新到手的影奴,長得夠帶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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