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這一沓嗎?」
謝漆回頭,發現桌案上一沓文書碼得整整齊齊,還貼心地放了一大疊冒著熱氣的月餅。
暴君又拉住他胳膊,帶著他走到桌案前去,捏起一塊月餅遞給他。
謝漆撥開他,頓了頓,還是回懟了:「沒洗的手是髒爪。」
暴君悶笑出聲,唔了一聲把手裡的餅子塞進嘴裡,快步跑去洗手。
謝漆望著他的背影,洶湧的驚情退去,他不動聲色地捕捉他身上的每一絲變化。
謝漆近來無數次惶然地想,倘若這位陛下最後將菸癮戒除,形貌氣質是不是會變得接近高驪呢?畢竟,他們前半生擁有一樣的人生,直到四年前才延伸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命運。
現在他一寸寸地審視著這個身上還殘存著病態氣息的陛下,悚然又悲哀地承認——他的確在他身上找到了高驪的影子。
暴君料理完小步跑來,端起那碟糕點送到謝漆面前,像一隻討好的大貓。
「臣不用,您吃。」謝漆避開他的殷勤,走到桌案前拿起文書,清清嗓子講述起朝務。
暴君不落座,端著糕點站在他身旁,聽了東境事端後沒發表什麼建樹觀點,只是問起故人:「好久沒見到張遼和袁鴻了,他們什麼時候能回長洛?」
「兩位將軍興許入冬時能回國都。」
「我在密室里的時候,經常想起他們。」暴君高大的身體微弓,保持著與謝漆平視的高度,「我也很想你,謝漆。」
月餅的香味悠悠地靠近來,那極具磁性的低音嗡嗡地貼著耳膜,謝漆下意識地在聲音里辨認他與高驪的相似程度。
「你看看我,我現在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他低聲絮絮,將煎熬自虐的一個月過程簡化,執著於此刻自己呈現在謝漆眼中的形象,「我摒除了很多不正常的雜念,一遍遍嘗試和這具身體融合,謝漆,你看我,我是不是和你喜歡的高驪有一些重合了?」
這些話明明沒有多強的力道,卻錐子似的扎著謝漆的心,他手一抖將碼好的文書撞歪,紛紛揚揚又灑落了滿地。
謝漆幾乎是瞬間無力,徑直跪倒在地上,彎腰假裝收拾文書,竭力不抬眼。
暴君緊跟著蹲下來和他一起拾撿文書:「謝漆你別跪著,你膝蓋不好,你快起來坐著,地上很涼,腿會疼的。」
滾燙與冰冷的指尖交錯過,謝漆猛然收回手,大腦飛速運轉,艱難地找到了一個轉移的合適話題:「陛下,您既然熬過了最難的時段,現在應當不需要外物激勵了,能歸還臣的黑石吊墜麼?」
暴君的脊背一瞬僵直,竭力調整著表情不流露驚悸:「我還是需要的,我很需要的謝漆,我、我晚些時候再還你。」
謝漆一瞬察覺到他的心虛,不詳的直覺閃過:「好,那臣想看看那吊墜,陛下可以取出來讓臣看一眼嗎?」
沉默令人心驚,謝漆遲疑地抬眼,看到眼前的人臉色不正常的蒼白,那雙冰藍眼眸一旦渾濁就變得瘮人,搭配他不住滾動的喉結和鬢角盜汗,謝漆立即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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