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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水面波光,也借著青山的倒影,緩了緩心神。

從前是得萬人誇讚的端方君子,不過是沖泡幾杯清茶罷了,何故手抖至此?

所幸,對坐之人又道:「那依大人看,李家的案子……」

「人,大抵還在村里子。」

「啊?那……」

蕭鳴笙不曾想,竟是如此,那便是料想中最壞的結局了。

崔明端在眉州任上四年,也辦過些案子,沒她那般傷懷,「想來郡主也是知道的,不必為此多費心神。」

此話一出,崔明端或是多寬慰之意,但蕭鳴笙心虛,也不能承認她引人來查桂賢家的案子,只是第一步。萬萬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他。

他的官威這樣足,忽然又有些膽怯了。

崔明端將菊花茶沖泡好,還是上回那不入喉的粗茶,有了菊花調配,勉強能吃。他吃了一杯,又接連將另一杯也倒過去吃了。

便是她那杯,那人也不曾客氣問一聲。

「唔……」

蕭鳴笙疑惑發出了氣音,崔明端義正詞嚴道:「郡主身子不適,不適宜飲茶。」

他容貌迭麗,又是崔氏一族和太傅們齊心教導出來的禮儀,一言一行,在這山野中,更具威嚴。

秋風掃著蕭鳴笙衣襟的下擺,有些獨木難支的意味。

崔明端緊了緊握著茶杯的手指,或是這句話——有不妥之處?

他甚少和後院女子打過交道,也就在母親那處請安。就連入宮,皇太后仙逝,中宮娘娘斷斷沒有傳召他一個外臣的道理。

蕭鳴笙深吸氣,暗自覺著他是為了自己無情摧毀菊花而氣。她面上燥熱不已,便扶著木桌邊緣起來,不自覺往前走兩步,離那威壓遠了些,再看遠山,還是聲虛氣短:「我想著,秋來草木凋零,再看花兒在枝頭謝了,未嘗不是件傷心事?秋日的傷心事,也太多了,才……」

做主將花摘了下來。

後面這句,她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便聽得貫是威嚴的人嘆了一聲,「有何傷心事?」聲是淡淡的,卻像秋風一樣,不停追著人。

實在是招惹不起這尊大佛,蕭鳴笙是屏息,再踢踏了前頭這棵忘記清理的枯草,「屈子便說了,惟草木零落,恐美人遲暮。」

淡黃的茶湯上,浮著一片花瓣,隨風又往前盪了盪。

這是《離騷》中的詞句,崔明端瞭然,只是不知該如何寬慰她,草木凋零,春來會再度繁茂;而美人遲暮,再無年少。

蕭鳴笙也揪著帕子,不知如何同這位大人對談。

好在他自顧自沖泡著菊花茶,一人吃了大半,便起身告辭。留下的,仍是與上回差不離的話,「臣冒昧打擾,來日再登門致歉。」

盧媽媽守在廊下,一臉慈母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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