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再好,也沒西北好,西北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有數不清的戰馬和牛羊,還有將軍和夫人,還有很多人……
不過,後面這些話,她強忍著眼淚,只在心裡說:她的頭疾好了不少,不能像以前一樣亂說話了。
盧媽媽也沒看過崔家的府邸,也和阿草說不明白。男子來女方家,那叫入贅,崔大人怎麼可能入贅蕭家呢?
阿草的真心話,盧媽媽一閃而過的念頭,不想日後竟成了京城最火熱的閒話。
且說當下,蕭鳴笙提著嫩荷葉回來,阿草吃好了蟹,自發要去洗。
蕭鳴笙也去灶房,將餘下的工作預備好。
生抽、料酒、老抽、五香粉、黑胡椒粉、十三香和辣椒粉各一勺,兩勺鹽抓勻醃製。要想入味,得兩三個時辰。
這烤小刁魚,可以先放一放。酒家送來的,還有大草魚。
將魚肉片下,剁成肉泥,用少許薑汁去腥,往卷翹的嫩荷葉里一放,再裹上面糊,熱鍋小火慢炸。
而碧綠荷葉粥還在鍋里沸騰,崔明端就老老實實守著粥,神色異常虔誠。
緋衣配綠葉,倒也相得益彰。
這鍋粥,每一道工序都是他親力親為。聽她的吩咐,將荷葉撕成小片,放在石臼里搗成糊狀。白米也同搗碎,再放鍋里煮,會更快些。
「這蓮葉粥,比之碧澗羹,更是碧波蕩漾,不禁讓人想到了東坡先生的玉糝羹。先生流放瓊州,生活清苦,只能以山芋充飢。兒子用芋頭和碎米煮了一道湯羹。先生嘗後大為讚賞,即興作詩一首,將這羹命名為『玉糝羹』。」
「香似龍涎仍釅白,味如牛奶更全新[2]。」崔明端接道,「臣詩才不如先生多矣,手藝亦不如郡主,倒辜負了這粥。」
蕭鳴笙初來時,就想到了玉糝羹。不過,那時蕭家沒有山芋,只有紅薯。
每每想到從前,蕭鳴笙都不能心安理得享受當下的富貴。她展開手心,瞥了眼,那顆黑痣還是不在。
殊不知,她常有此動作,早教崔明端察覺。後者以為她是練箭的拉抻傷,也怕是被熱油濺到。
他扶了她坐好,再去看鍋里蒸的荷葉飯。
二人一時相顧無言,蕭鳴笙心裡念著那對鹿角,便問道:「上回大人送的麋鹿角……不知尋常人是怎麼玩的?」
「咳……」
玩,那是當日他哄她的。實則它是用來入藥的,雄鹿的角,歸於腎經,能壯腎陽、強筋骨、益血脈……多是男子才有的病症。
若非她心事重重,當真像是在調戲人。
「或是,一對少了,玩不起來。夏至也快了,一候鹿角解。我記得書上說,鹿角朝前生,屬陽。到了夏至日,陰氣升騰而陽氣開始衰弱,所以陽性的鹿角便開始脫落。而麋角朝後生,屬陰,所以在冬至才脫落。想來,是要成雙成對配著,才好。」
「誒……」
蕭鳴笙驚呼,險些拍桌大笑三聲,「崔大人,所言甚是。」
她收到的鹿角,似乎還真是不一樣。原來是物種不同。早說嘛!崔大人這本詞典真是用晚了。
原是隨口哄人的話,誰知她這樣鄭重其事當了真,崔明端羞赧紅了耳根,也只能將話編圓了,「等夏至日到了,臣再送對鹿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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