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年前梁喜讓她爸代寫的紙條,沒想到路崇寧還留著。
有了實物對比,路崇寧才敢確認這封信是梁辰義親筆,他將紙條遞給梁喜,她轉頭望向別處,假裝沒看見。
路崇寧扯過她手腕,把紙條強塞給她,「你讓梁叔寫給我的,是嗎?」
梁喜只覺腦袋轟地一下,「我寫它幹嘛?!你看我很閒嗎?」
路崇寧盯著她的雙眼,用目光將人鎖定,只是這份目光並不純粹,眼下沉默比任何話都磨人。
梁喜試圖扭轉,「一張紙條也能留五年,我看你比我閒多了。」
千挑萬選,還是選了句傷人的話。
路崇寧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也沒回嘴,他把紙條和信一起放進本子夾好,說:「房子賣了吧。」
突來一句讓梁喜感到驚詫,而他下一步的動作更讓梁喜瞪圓了眼。
只見路崇寧從兜里掏出一包煙,起身走到陽台打開窗戶,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輕輕一咬,隨著爆珠碎掉的聲音他把煙點著,吸了一口,說:「這房子雖然有人去世,但不是兇殺,又屬於學區,價錢不會低,暫時賣不出去還可以租,收的錢你自己存好,我重新租個房子,你要回來就去我那住。」
路崇寧說話時梁喜一直盯著他看,話里話外的語氣,眉宇之間的神情,甚至舉止投足沒有任何稚嫩,一個尋常的男人,又好像不太尋常。
愣了半天,梁喜叫了聲「路崇寧。」
他從煙霧裡抬頭,目光迷離。
「你怎麼抽菸了?」
不是興致突來的一根兩根,而是經常性的習慣,夾煙、點菸,看熟練程度就知道。
路崇寧輕輕呼口氣,煙霧隨之飄出來,「嗆到你了嗎?」
他撿起一塊橙子皮往裡彈菸灰。
以前梁辰義帶朋友回家,煙還沒等點上,路崇寧就把菸灰缸遞過去了,怕那些人亂彈,如今他自己也變得和那些人一樣隨意。
其實這不是梁喜第一次見路崇寧抽菸,只是距離第一次過去太久太久。
多年前的一個晚上,路崇寧像往常一樣放學回來,飯後梁辰義把路召慶去世的消息說了,路崇寧當時聽完一字不吭,開門下樓。
梁辰義以為他不好受,出去散散心,可到八點還沒回來,梁辰義急了,叫梁喜跟他分頭去找。
沒走多久梁喜先找到了路崇寧,小區東門外有一片長滿荒草的空地,春夏時綠意盎然,秋天時一片昏黃,冬天卻布滿破敗,恰巧化城的冬天如此漫長,當梁喜看見路崇寧時猛然覺得,他們也是這破敗的一部分。
一堆建築廢石碼得毫無章法,路崇寧蹲在上面,嘴邊的煙一明一滅,他腳邊全是抽完的菸頭,朝著各個方向散落,而悲傷像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水瘋漲,像要把他吞噬。
梁喜不知道怎麼形容看見那些菸頭時心裡的情緒,仿佛她被一股力量拉到海水邊緣,浪花涌動,打濕了她的褲腳,狂風猛烈,吹亂了她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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