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綺年為那「七八千」動心了一瞬,繼而堅定搖頭。
「畫有價,可人命無價。張家二老舐犢情深,為了救兒子,已是傾盡了一切。奈何能力有限,離朱老闆要的數還有距離。張家願意分批還清尾款,只求朱老闆高抬貴手,先把張公子放了。」
傅承勖靠在椅背上,優雅地蹺起了腿。
「舔犢乃是人之常情。」他輕嘆,「我父母也英年早逝,子欲養而親不待,每次想起,我就十分心痛。至於張家的債務,我也有所耳聞。我知道張老先生是一位深受同行愛戴的前輩。生意場上風雲莫測,再老辣熟練的舵手,都不敢說自已能恣意縱橫商海。不幸失手,很是可惜。」
好有氣派的一番話!如大師揮毫潑墨,輕鬆就繪出萬里山河。
宋綺年見有希望,將姿態放得更低。
「在來之前我就聽人說,傅先生為人豪邁仗義、通情達理。我與您非親非故,貿然登門求情,蒙您不棄,實在受寵若驚。今日雖只有我一人前來,但我能向您保證,若您能出手相助,張家全家都會對您感恩戴德。若您日後有求,他們也一定在所不辭。」
傅承勖目光溫和,唇角始終帶著淺淺笑意。
宋綺年發覺這男人很愛笑,好像性格極其開朗,又沒半點架子。
可往往越是這樣的人,在社會上越有分量。
正因為他們根基深厚,權勢滔天,無所畏懼,才能做一個親切隨和的好人。
唯有根基淺薄的所謂新貴,才會動輒板著一張冷臉,通過擺架子來拉開自已和旁人的距離。
好比覃鳳嬌,再怎麼不喜歡宋綺年,當著面也是笑語嫣然的。黑臉自有身邊的冷懷玉去唱。
傅承勖徐徐道:「昨日不巧,那位覃副司長的千金帶著畫上門拜訪時,我人已出了城。聽說和覃小姐同來的,還有張老先生和好幾位男土,陣仗不小。而今日,宋小姐獨自上門,還是連夜驅車趕到的。張家並不知道你來找我了,是吧?」
宋綺年坦白道:「覃小姐給您送畫時很自信,篤定會成功,沒想轉眼就碰了壁。我想著如果我的畫也是假的,橫豎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就算丟臉,也不會丟得人盡皆知。」
傅承勖莞爾:「不,宋小姐。這事並不丟臉。你是一位勇敢的女土。」
他的嗓音低沉醇美,像極了冬日裡的一杯熱酒,讓人很難不產生微醺的感覺。
宋綺年定了定神,道:「不知傅先生意下如何?」
傅承勖修長的手指敲著扶手,道:「我在機緣巧合下,曾自歹徒手下救下過朱老闆的母親。這朱老闆做的生意不大正經,人卻是個大孝子,所以承了我這一份大人情。你們能找上我的門,也是覺得我的話對他最管用,是吧?」
「傅老闆見義勇為,本就值得欽佩。」宋綺年藉機奉承。
傅承勖淺笑了一下,繼而正色道:「可是人情來往,不該按照分量算,而該按數量記的。一樁事還一份情。救母這麼大的恩情,我要是用來幫一個非親非故的張家說話,即便得了你的畫,也未免有些浪費了。」
宋綺年的後頸一片微微發麻。
刁難果真來了。
可她反而放下了心來。
若事情不按照常理發展,她才覺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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