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鍾大海能準時給大家發工資結款,因為他手上還有錢,可建樓是極花錢的工程,他之前用小黃魚換的那批錢早就填進大樓里去了,手上還剩下一兩萬現金的時候,鍾大海又動了去澳門賭一把的心思,趁著過年,再次拜了各路神仙,帶著幾個手下,坐上偷渡的漁船到了賭場,可這一回,好運沒有落在他身上,鍾大海在澳門連賭十天,連輸十天,輸得眼睛發紅也不肯收手,還借了高利貸,債台高築,被債主追著跑,在澳門一個暗街躲了三個月,趁著夜黑風高之際,才敢出門,一身賭債偷溜回廣州來了。
結果到了廣州,又遇上大家催工程款,後頭連續出了志強和朱哥的事情,鍾大海就乾脆丟下這裡的一切,又跑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於是那一棟樓就這樣爛尾在當地了,建不起來,也拆不掉,一些個鐵釘、鋼材和其他能用的材料,都被工頭們叫人去搬走賣出去了,能挽回多少損失就挽回多少。
報了公安,用處不大,公安派人來把這個案子記錄在案,那個年頭,這種奇怪跑路的經濟糾紛案特別多,農民工拉橫幅討薪也不是新鮮事兒,尤其是像鍾大海這種涉及到幾個地方逃竄的,甚至可能還去了港澳的,根本追無可追,只能給兄弟分局發通緝令,但能不能抓到,機率很渺茫。
鍾大海的這個公司畢竟是正經到當地工商做了登記的,當地村委也極力推動解決這棟樓的事情,後來區法院也加入了,幾個部門聯合執法,封了這棟爛尾樓,登記了每個人在其中的損失,除了工頭,還有一些供應商的款都沒有結清的。
事主不見,事情到了這裡,就止住了,沒有下文。
用馮丹燕的話來說,就是朱哥白白挨了這一頓打,他們就是想報私仇,也無門去報。
然而,對於朱哥來說,生活不會因為他腦袋被砸了就終止在這一刻,志強的賠償沒有要到,他底下還有五十六個兄弟接近四個月的工資沒有發出去,朱哥和馮丹燕還要繼續在廣州活下去,對一直信任自己的父老鄉親們也要有所交代。
志強那兒,他的媳婦和舅哥追到廣州來,要朱哥給個說法,朱哥做主賠了四萬,他一個人拿了三萬八出來,其他兄弟一起湊了兩千,雙方摁了手印,四萬一條人命,表明這件事到這裡就了結了。
而至於還有四萬七的工資款,朱哥把牆壁里的鐵盒私房錢拿出來,馮丹燕把自己存下來的錢也全都拿出來,夫妻倆兒剩餘的存款,加起來不過才兩萬三,只能先給大家發一半,說好了一年內陸續結清。
雖說在鍾大海那兒要不到工資,朱哥也很無辜,可真正算起來,弟兄們是跟朱哥直接立下的契約,跟鍾大海是間接的僱傭關係,所以這筆錢是一定要算在朱哥頭上的。
大家是老鄉,也是兄弟,後頭還要跟著朱哥混飯吃,朱哥這麼處理,五十六個兄弟都答應了。
朱哥頂著腦袋上的傷,出去拉活兒,他再不敢把所有弟兄都集中在一個工地上,而是把這幫工人分成三個隊伍,放到不同的工地,至少在欠款的時候,不會被一鍋端,他能減輕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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