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也是個好女人,但葛寶生就是「怕」她,這種怕不是在男女力量懸殊上的害怕,是內心的排斥,他們之間,總在爭一個上風和下風。
說起萬雲,周長城心中就多了一份柔情。
以周長城對江曼的認知,他認為這是個堅強的女性,萬雲也堅韌,她的優點是更為柔軟,可兩個從完全不同情況的家庭出來的成年人,結了婚之後,怎麼不需要磨合呢?就算是現在,周長城和萬雲偶爾也會有爭執的時候,只是他們說好,不論好壞對錯,一定要攤開來講,絕不能重複以前那種吵架的錯誤,就算要犯錯,也要犯新錯。
「寶生哥,給你看我手上的疤痕。」路燈還算亮,周長城把自己右手掌心攤開來,遞到葛寶生眼前,「這是我之前在縣裡下崗時,夜裡跑著去醫院找萬雲,在路上摔倒的,傷口好了之後就留下了這個白色的疤。當時我是臨時工,第一批下崗,心中大亂,豬油蒙心跟著大家去廠里沒完沒了鬧著要把崗位爭取回來,萬雲卻在維護我們的租房房租時,被房東推倒在地上,撞到了腦袋,她都住院了,我才知道。」
葛寶生還從未聽周長城講過這段過去,他看了眼周長城手上那塊不規則的疤痕,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但周長城也不需要他的回應,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
「那天夜裡,我跑到醫院,跟萬雲說,我對人生也感到很害怕,我也很脆弱。」周長城拿起啤酒瓶,喝兩口,微微發澀的啤酒入愁腸,「我家裡人在我十幾歲時,全都離開了,再無親人。師父師娘說是把我當成半子,可一旦我跟他們的親生子發生矛盾,親疏立即就分出來了,所以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對結婚成家這件事,我抱著很高的期待,很渴望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到目前來說,一切都好,幸好我遇上的是小雲,不是其他人。」
「寶生哥,我跟你不一樣,我很羨慕你,你擁有的太多了,過硬的大學學歷、專業的設計技能、兩個有出息的弟妹、賢惠的妻子、聰明可愛的兒子,老家還有好多沒出三服的親戚,你總有回頭路可以走,廣州待不下去了就回四川。可是我沒有,小雲也沒有。」周長城對自己和萬雲的處境,認知是很清晰的,「不止你誇我穩,昌江好幾個人都說我這人心態穩。因為你們都不知道,我擁有的就這麼多,如果再不小心謹慎一點,那手上僅有的那點,可能就會輕易失去。」
啤酒也是酒,裡頭有輕微酒精,喝多了會微醺,說著周長城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笑:「不瞞你說,我覺得自己是一艘流浪的船,萬雲就是我的錨,只要有她在,我就不會亂到哪裡去,心就是定的。」
周長城極少有這種情緒外露的時候,葛寶生被他說得有點感動,他對江曼就從未有過這種情愫,他對婚姻的認知是混亂的,與妻子孩子的相處,也是從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一輩子磕磕碰碰的父母那兒繼承而來的,聽完兄弟的過去,頓時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否對妻兒真的關心不足,自己的人生錨點又是什麼?
「阿城,多謝你對我這麼坦誠。」葛寶生跟周長城把最後一瓶啤酒喝完,幾個玻璃瓶就堆在一邊,兩人繼續干聊,說起來他們認識的人都多,但能說真心話的少。
「說來也是你在設計上把我帶入門的,還給我推薦學校和課程,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有後面的方向。大家都在廣州,住在珠貝村,朋友就那麼幾個,再不坦誠一點,就真要成為孤家寡人了。」周長城跟葛寶生之間,沒什麼要隱瞞的。
「寶生哥,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周長城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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