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上次去牢里探望,大少爺雲璋一副自暴自棄,了無生趣的模樣,若不是有雲老爺太太督著,怕是早就去了。這個孩子生不逢時,卻又像枯石中生出的一株小草,前途猶未可知。
杏果毫不猶豫地點頭,史如意嘆了一口氣,終是笑說:「我就知道,遇到你肯定沒好事……如此,那你就回去和婆婆說了,收拾包袱拿上身契——跟我走罷。」
……
杏果來到酒樓,香菱第一個跳起來不幹了,指著杏果氣呼呼道:「如意,你出去一趟,怎麼把這個人帶回來了?!」
史如意哈哈笑著,打馬虎眼,杏果仗著有身孕,得意洋洋地躲在史如意後頭,還朝香菱比個鬼臉,故意激道:「來啊,來啊,你繼續來打我啊!」
史如意制住這個,又攔住那個,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還在雲府時,這二人就總不對付。
杏果愛來大廚房偷吃食,屢教不改,屢教屢犯,溫媽媽是好脾氣的,倘若不幸被香菱逮到,能拿上掃把追著杏果繞雲府三圈。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史如意跟酒樓眾人解釋清楚來龍去脈,溫媽媽嘆息一聲,看著杏果尚且無憂無慮的臉,說:「你也是個苦命的……」
溫媽媽是想到自個兒年輕的時候,史如意也是早早沒了爹,溫媽媽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最是知道做娘親的艱辛。
連香菱都不鬧脾氣了,抱著臂,氣呼呼地坐在板凳上,豎起眉頭對杏果道:「你要住便住罷……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來打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紅玉私底下,也悄悄對史如意說,若是她自個兒,怕是萬萬不會為了一個孩子做到這個地步,她雖然不認同,但打心底里佩服杏果的勇氣。
……是否人擁有的越多,顧忌的也會越多?
史如意不知道,但這些日子,她晚上睡覺,總睡得不大安穩,有時會夢到前世的事,有時會夢到那些在雲府的時光。
多是在二少爺的院裡,她和雲佑對坐談天,屋外那棵大梧桐樹在風中颯颯,光影斑駁,照在雲佑的臉上。他手執書卷,笑容那般清淺,如小溪里一彎金紅的游魚。每到這時,史如意總會下意識地心中一痛。
畫面陡轉,恍惚中又回到離府那日,她親手為雲佑系上五色的百索子,在心中默默祝願,希望從此他歲歲年年,都能平安幸福。
雲佑曾經問過她一句:「是你要不起,還是你不願要?」
若說曾經是囿於身份的差距,現如今這般躊躇,又是為了什麼呢?
史如意張開了嘴想要回答,卻如溺水的人一般,驟然跌落,掙扎著從夢中醒過來,於是再也睡不著。
史如意下了榻,推開窗,清涼的晚風迫不及待地撲進來。觀音橋畔依然江水悠悠,倒映著天上明月……七夕時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卻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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