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時節,臘腸自然風乾成熟,醃製兩三個月時便可享用,一根根紅白相間,似揉碎了的玫瑰花瓣,色澤明亮、皮薄肉嫩,鮮味和香味都屬上等。
香菱在前頭提著臘腸,一個猛子扎到後廚里去了,翠丫和阿武在後頭興沖沖跟著,活像民間故事裡被胡蘿蔔牽著走的驢。
史如意和阿珍在一邊看得忍俊不禁,少頃,阿珍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厚實的一沓信來,仔細數了一輪,遞過來,說:「小娘子,這是大家寫給你的信。」
「竟有這麽多?!」史如意欣喜地接過信,挨個拆開來看。
羅娘子字跡娟秀,她最是嫻靜典雅的一個人,在信中也忍不住絮絮叨叨,問史如意一切可好,不要累著了自個兒,到底銀子是掙不完的。又說梁婆婆和梁翁身子康健,她和石英也好。
前些日子,聽來祥和齋里的老太君打葉子牌聊天,說揚州有一個老郎中,祖傳的針灸手法,很是了得。揚州前太守林峰,有個臥床多年、雙腿無力的老母親,慕名請人前來診治,扎了兩、三個月的針,如今也能顫巍巍地下床,拄拐行走幾步了。
她有心想和石英到揚州一試,但苦於祥和齋離不開人,梁婆婆年輕時做事雷厲風行,如今年紀也大了,不忍心把這麼大一個鋪子交給老人家。
史如意看畢,立刻提筆寫信鼓勵羅娘子,「——當然要去!鋪子的事,交給紫煙一併統管就好。」
若真能醫好石英的腿,便是再好不過的事。就算不能,也可藉此機會去揚州暫住幾月,順道視察餐飲業情況。
祥和齋走的是高端花點的路線,特色冷飲小食及私密雅間的設計,決定了其受眾多為女客,鋪子開在繁華富庶之地,遠比開在偏僻城郭生意要廣得多。
自古以來,江南便是堆金積玉地,溫柔富貴鄉,這世世代代的積累下來,其底蘊甚至不是京城能比。史如意早就有心將食肆擴展到江南一帶,只是分身乏術,有羅娘子前去探路,自是再好不過。
再下來是史如意親娘溫媽媽的信,當年史如意和香菱去女子學堂念書,香菱晚上回府,似鸚鵡學舌一般,把那師傅日裡授課的內容,原原本本地和溫媽媽說一遍,權當溫習。
溫媽媽自個兒也刻苦,剛開始認字總是吃力,她也不在意,慢慢地看,慢慢地學,如今竟也能看得幾本書,算得些簡單的數了。
這信中字跡難免笨拙歪扭,只首列「如意」二字寫得最好,是她的名字,不知溫媽媽在私底下練過多少次。
史如意微微笑著,伸手撫過那乾涸的墨跡,似乎還能想像出溫媽媽慈愛的微笑,和她在燈下一筆一畫,小心琢磨好了才敢落筆的樣子。
看著看著,她的笑容卻逐漸凝固在臉上。
史如意來京城以後,去獄中探望雲府老爺太太的事便落到了溫媽媽頭上。
她特地帶溫媽媽去過幾次,跟獄卒混過臉熟,倒不會出什麽差錯。唯一擔心的是大少爺雲璋的身體,受了這麼些傷,在獄中又缺醫少藥的,怕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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