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佑無奈,只能自個兒挑了個離史如意近的位置坐了,心中卻是悠閒適意的。這般安穩時光,從前好似只活在他的夢裡。
雲子衿招呼底下人捧茶捧果上來,盤子裡堆滿櫻桃,那般嬌嫩水靈的顏色,仿佛剛從樹上摘下來一般。
雲老爺和璋哥兒畢竟是男子,吃過茶、用過藤蘿餅,陪著眾人略坐一坐,便藉口書房有事離開了。
有事卻也是真的有事,人情冷暖,先前看雲府落難時跑得飛快那一批,嗅到這不尋常的氣味又奔回來了。雲老爺如今官復原職,日後還要在官場打交道,雖他們心底不忿,表面功夫也還是需做一做。
雲子衿回過身來,指著雲佑發笑,「怎地父親璋哥兒都走了,偏偏你還賴在這兒?」
雲佑看了他阿姊一眼,沒應聲,從盤中揀了個最飽滿的櫻桃來,遞到史如意嘴邊。
溫媽媽正關切問著太太曾氏的腿如何了,「這腿的毛病可不能含糊過去了,落下病根,以後下雨下雪的日子都會發作。」
獄中條件苦寒,不單是大少爺雲璋,餘下幾人或多或少都落下些小毛病,要麼是被冷的,要麼就是被凍的。
曾氏應了一聲,捶著自己的腿,「正是呢,上回你帶給我那膏藥效果倒是好。塗著暖烘烘的,發作時也沒那麼難捱了。」
溫媽媽笑起來,「那也是民間的土方子,管用,就是味道不太好聞。太太用著好,我下次多熬些過來。」
幾人說著話,忽然外頭有僕婦來報,「太太,外頭有客來。」
曾氏皺起眉頭,面容微沉道:「我先前不是吩咐過,今個兒不見客麽?竟也沒提前下過帖子,是哪家如此不知禮數。」
那僕婦訕訕笑了一下,囁嚅道:「來人說遞過帖子了,太太您……不願意接。」
曾氏微怔,那僕婦緊張地抬頭望了一眼,垂下頭立著手恭敬說:「太太,來的是您娘家的嫂嫂和侄女。」
廳堂中無人說話,曾氏閉了閉眼,深深吐一口氣,好半晌才道:「那年雲府落難,我走投無路,寫信回娘家求救,阿兄嫂嫂卻回信與我說……汝已為雲家婦,生死隨夫,早和曾家再無瓜葛了。既是再無瓜葛,為何今日又尋上門來?」
史如意想起當年來雲府作客的那位表小姐,一片傾心於雲佑,以至於將自個兒視為眼中釘,還連累溫媽媽挨了一頓板子。
她偷覷一眼雲佑,雲佑神色淡淡的,專心為她剝去櫻桃上的蒂。
那僕婦顫巍巍站著,不敢說話。
曾氏自嘲一笑,不知是說與眾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當初說得這般絕情,是不是未曾料到今日,都說患難見真情,如今我才明了這句道理。風水輪流轉,誰家都有突逢遭難時候,阿兄蔭職多年,斂財貪政,早該想到被人檢舉一天。
我原以為不接她們的帖子,她們就曉得知難而退,奈何有些人臉皮太厚……不見黃河心不死。」
溫媽媽不忍說了句,「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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