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茫然思索了良久,「算命的說我命好。」
顏在噎了下,所以這人生,全靠一句吉祥話支撐到現在,細想起來不可謂不悲哀啊。
不過眼下不是感慨的時候,再過十來天就是月望日了,清明過後的頭一次滿月叫做送晦,從前朝起就有慶賀的慣例。到了那天宮中有大宴,設燕樂和百戲,樂工們承辦的差事很多,每天有數不完的排演,要從晨間一直排到下半晌。
因為演習多,銀台院的搊彈家也一併移到這裡來。有時能看到蘇意,可她存心迴避,見了蘇月,腦袋說轉便轉過去了。
蘇月很失望,也不去過多關注她,但今天不知是怎麼回事,她橫穿了整個樂場到她面前,期期艾艾地說:「阿姐,你當真生我的氣了嗎?這麼長時間不理我,我在銀台院孤寂得很,心裡想你又不敢來找你……阿姐,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往後再也不敢了,求阿姐原諒我吧。我在上都只有阿姐一個親人,你疏遠了我,那我將來要是遇見事兒,就真的沒人可依靠了。」
蘇月不由蹙眉,「敢情你是怕遇上難處,才想起有我這個阿姐?」
蘇意紅著臉支吾,「阿姐如今對我有成見了,我說什麼都是錯,所以才不敢來見你,怕你罵我。」
至於為什麼今天不怕罵了呢,終究還是事出有因。
身在內敬坊,只要不是實在上不得台面的樂工,都有被分派到王公大臣們的府邸奏樂的機會,蘇意前兩日就去了茂侯府上。那茂侯今年四十來歲,仗著父輩對權家有恩,受封了侯爵,歸根結底不過是個得了勢的色鬼,看見成裙的搊彈家就移不開眼睛。蘇意的容貌,在銀台院也算是出挑的,因此茂侯一眼就相中了她,在大宴將要散場的時候一把摟住了她,努著臭烘烘的嘴,貼在她腮邊問,小娘子想不想飛黃騰達。
蘇意沒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即嚇得魂飛魄散,領隊的典樂不敢得罪茂侯,裝作沒看見,她實在掙不脫,現成的阿姐又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侯爺……侯爺……卑下蒲柳之姿,不敢入貴人的眼。」她結結巴巴說,「我我……我有位堂姐,那才是天人之姿,當初陛下向她求婚都被拒之門外……憑侯爺的身份,只有她配侍奉侯爺。」
茂侯一聽,兩眼放光,連陛下的婚都曾拒過,那是何等的美貌,非得見識一下不可了。
「如今人在哪裡?」茂侯問,「和陛下還有往來嗎?」
蘇意說沒有,「人在宜春院,正因為得罪了陛下,才充作樂工的。她家在姑蘇城是有名的富戶,家境殷實,琴技好,人又生得貌美……和卑下天壤之別,侯爺見過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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