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忙跟隨他的指引查看,才發現這塊板子上有個細小的孔洞,板子的反面鑿出了一道筷子粗細的凹槽,凹槽內還殘存著淡褐色的粉末。
司隸校尉比了比手,「這就是鉤吻。司膳見了齊王,自然不會上前,必要站定行禮,齊王多站一會兒,毒液滴入金盞的機會就多增加一分。當然,這種事很難萬無一失,所以才會從司膳的頭發上查驗出零星的鉤吻,但只要有一滴滴入盞內,就足以取人性命。事後哪怕舫船被扣,隨著槽內毒液風乾,孔洞被堵塞,若不去留心勘察,就沒人會發現。整套的安排可謂天衣無縫,險些把我們都騙過了。」
太后聽到最後,幾乎要崩潰了,顫聲質問齊王:「這是真的麼?果真是你做下的?為什麼,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從來不曾虧待你啊!」
齊王自然是不會承認的,咬牙冷笑,「你們三人成虎,看來是非要將罪名強加在我頭上了。我知道,陛下遇險,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權家大宗如數被剷除,在場的列位,個個都能稱王。尤其是南宮之外的裴忌,早前阿兄就曾與我抱怨過,說辜娘子愛慕裴將軍,並不屬意自己,如今看來是真的。」頓了頓,又厲聲質問蘇月,「你命裴忌圍守宮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再佐以這些雕蟲小技,試圖混淆視聽,將我們兄弟一網打盡,其實就是為了扶植裴忌吧!辜娘子,你可真是好心機,好手段,不單陛下錯看了你,連太后也錯看了你。」
他反咬一口,把自己變成了受害者,蘇月道:「大王何必避重就輕,整件案子裡,只有一個人飽受冤屈,那就是陛下。你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調遣駐軍兵臨城下,你有什麼資格與陛下相提並論!」
此時莊嚴的乾陽殿,變成了一塊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人人有私慾,人人都在掂量孰輕孰重。好在這些臣僚們大多是清正剛直的,宰相向太后拱手,「臣等追隨陛下多年,親眼見證陛下歷經磨難,創下這萬世基業。臣等為陛下馬首是瞻,縱萬死,也要報效陛下。而今君受難,臣等若不為君申冤,枉為臣子。請太后下懿旨,嚴懲弒君的惡徒,太后不單是聖母,更是千千萬萬大梁百姓的國母!」
然而齊王是成竹在胸的,睥睨著眾臣道:「就憑這幾人妖言惑眾,你們便要逼太后降服我。難道真以為裴忌的三千兵馬是正義之師,不會挾天子令諸侯,脅迫你們俯首稱臣?」
他擅長攻擊人心的薄弱點,這大梁王朝就像盤中的肥肉一樣,豐美卻無主。手握兵權者得天下,但並不是在齊王和裴忌之間做選擇,而是裴忌的三千金吾衛,對於盤桓在城外的羽林衛大軍來說,根本不堪一擊。
這也是陛下失算,過於重親情,把京畿大軍交給了從未打過仗的阿弟。齊王對兵權的運用不在守衛京師安全,全都用在了謀求私利上。
蘇月望向太后,到了這樣地步,她要做的一切都做到了,問心無愧。至於太后是選擇扶植小兒子,還是大義滅親,全看太后的意思,已經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太后兩眼盯著齊王,忽然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這是你出生至今,我第一次打你。不為別的,只為你變成了謀害阿兄的疑兇,你罪該萬死。」
僅僅只是疑兇,蘇月聽完便明白了,到了緊要關頭,太后還是會以大局為重。
她嘆了口氣,這也無可厚非,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皇位不能旁落,否則將是一場浩劫,百姓會再一次流離失所,上都的整個權家,也會轉瞬灰飛煙滅。
齊王挨了母親一巴掌,臉上浮起了指痕,但心卻落回了肚子裡,低頭說是,「兒罪該萬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