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現在？」對方一愣，有些不敢確信地問道。

「當然是現在。」林竹眠環抱雙臂，一挑眉毛。

酒桌上談下來的生意，自然是要在酒桌上簽了合同才安心。

她平素都不怎麼相信人性，更何況這筆生意的對方還都是酒肉之徒。喝酒之後的一切口頭承諾，都可能是一時興起，醉上心頭。

待對方酒醒之後，咬定自己喝多了，不承認合約的合法性，他們自然也沒有辦法。

「不……不好意思啊，梁導，我今天沒擬合同帶過來。」商務專員期期艾艾地道著歉，有些尷尬地撓撓頭。

她哪能想到這次能直接在酒桌上談成生意，也沒想到過合同的大致內容，自然是空手前來。這放在往常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只是如今被林竹眠一問，她忽然有些羞愧起來。

林竹眠無聲地皺了皺眉，卻不好再說些什麼。

《皇》劇組畢竟不是雲端網絡，她亦深知不可越俎代庖的道理，如今梁導尚且沒有說什麼，若是自己咄咄逼人起來，反而惹人厭煩。

「沒事，你回去儘快擬好。給我審核通過之後，再發給幾位經理簽字就好。」

如此順利地談下10%的排片增率，此刻梁岳的心情相當不錯，這點小事也不足以讓他生氣了。他只是揮揮手，叮囑她記得這件事，難得的沒有罵人。

「好的。」商務專員的臉紅了紅，瓮聲點點頭。

「林小姐，不必這般防備我們。」見她像是放不下心，徐經理哈哈一笑，擺擺手，「答應給你們的東西，我們自然會給的。」

林竹眠笑意不達眼底，雖點頭附和，可心中絲毫不信。她輕笑一聲：「徐經理。」

被她點到名的徐經理一愣，條件反射地看向她，卻聽見她極輕極緩的聲音響起：「您今晚喝的開心嗎？」

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將飯局上塵封的所有記憶打開。一時之間，被灌酒的痛苦，輸掉賭局的恥辱，被兄弟背刺的傷痛全都飛出潘多拉的魔盒，在此刻湧上心頭。

可在眾人目光之下，愛面子的他只能咬著後槽牙，虛偽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開心、開心。」

「你們開心就好。」似乎已經看穿他笑臉下面的痛苦面具，林竹眠輕輕勾起嘴角，不厭其煩地和他客套。

「我們下次再聚。」

徐經理：……

還是別了，可別下次再聚了。

僅是這一次飯局，就差點要了他的老命。要是再多來幾次，他恐怕遲早變成下一個劉台長，登上當地報紙的頭條。

見林竹眠取下包間衣架上的背包，他們幾個人才徹底放下心來，匆匆忙忙地從桌底掏出一團陳經理後，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感慨。

這場酒局，終於結束了。

他們從未像今天這般期待一場酒局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