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光禿禿的什麼都沒種,只挖了一口水池,用鵝卵石砌邊,養了幾條青色的鯉魚。
現在距離九點只剩一個小時十分鐘,老大不敢耽擱,快速推門入屋,一股異香陡然撲面而來,讓他莫名打了個寒噤。
屋子裡空曠得很,房樑上垂下九十九根手掌寬的紅色絲帶,無風自動,遮蔽著安放在遍及整面西牆的木格窗下的拔步床,以及正對床頭的那座黑紅色神龕。
香味的源頭便是神龕,老大忍著沒來由的心悸感走上前去,只見一旁的床放下了帘子,什麼都看不見,而神龕上的推拉式小木門也緊緊閉合,只有一圈菸灰落在供台的位置,仿佛不久前這裡放著一個圓形的小巧香爐。
老大深吸一口氣,先給自己各套一個防禦物傷害、精神污染的道具,然後小心翼翼伸手,將神龕木門向兩側拉開。出乎意料的是,裡面是空的。
沒有扭曲怪異的神像,或是其他不可名狀的東西,神龕內空空如也,唯有尚未散盡的香氣證明其中曾有物品存在過。
老大喉結滑動,猛然轉身看向旁邊的拔步床。
青色的帘子靜靜垂在床沿,沒有隨房樑上的綢帶飄蕩,靜得像是固體。
老大又給自己疊了兩層甲,也不敢直接拿手掀,而是選擇從系統倉庫里掏出一根棍狀的一次性道具,撩開了簾帳。
寬大的床鋪內側光線暗沉,一位身著紅色長裙的年輕女子躺於玉枕上,頭梳繁複高髻,腳穿精緻繡鞋,雙手交疊於腹部,臉上化了細膩濃艷的妝。
但在白潤的、混了桃色胭脂的厚重面脂下,還依稀可見女子的真實膚色,蒼白中略帶一點青烏,手背的皮膚也是慘白泛青,被大紅色的指甲油襯得尤為駭人。
那是怪談里枉死之人的膚色。
老大的心瞬間沉到谷底,抿著嘴唇死死盯住女子的面龐——那張臉再年長個十幾二十歲,就與大伯母別無二致!
「小七。」
意塵夢正蹲在一叢枸杞叢邊上,仔細打量那些掛在霜白與黃葉間的紅果串,頭頂冷不丁響起大伯父的聲音,把他驚了一跳。
「大伯父,大伯母。」他站起身,微笑著打招呼,「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我們剛從你們奶奶院裡出來,恰好經過這裡,這就要回屋去了。」大伯母溫聲細語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意塵夢攏了攏大衣,細細鼻子,伸出凍紅的手指環繞四周指了一圈:「只是覺得後院裡的花草有意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有意思?」大伯母眉尾微揚,嘴角的弧度卻是半點未變。
「是啊。」
意塵夢把右手揣進兜里,換了左手撫過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株月季:「明明是冬天,可園子裡不管是哪個時令的花朵都開了,開得奼紫嫣紅,生命力旺盛,連不太起眼的枸杞都開了花結了果,不有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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