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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暗下來,到了不得不分離的時候。他找來人力車,送她倆上去。蘇青瑤抿抿唇,問他停在公寓門口的那輛斯蒂龐克該怎麼辦。於錦銘說不礙事,過幾天賀常君要去找譚碧,到時候叫他開回來。說罷,眾人揮手作別。

於錦銘望著漸行漸遠的人力車,在原地愣了許久,而後獨自往租來的寓所走。

夏夜漸漸吹起晚風,沒落雨,卻有雨氣。上海的天氣很怪,熱,是潮熱;冷,是濕冷。於錦銘走在街上,忽然很想念哈爾濱。雖說那兒冷到眉毛結冰渣,但進屋裡,坐在炕上,還是暖烘烘的。

母親有時會在禮拜日帶他去索菲亞大教堂,聽晚禱的鐘聲,回家後,煮白菜湯,米飯里放紅腸。睡覺前,她會拍著他的背,輕聲唱起沙俄民歌。於錦銘隱約知道,她是沙俄的罪人,一路南下逃到哈爾濱,後來遇到父親。她自稱是他的情人,而非姨太太。情人是出於愛,但愛,總會叫人傷心。

走到夜市的盡頭,再往前,僅有零星幾盞路燈。

頭頂,一抹細彎的月顯出鵝黃的光暈。

於錦銘停下腳步,覺得體內的熱氣,逐漸隨呼氣蒸發出去,彷徨徹底席捲了他。

是的,我是她的情人,可她不愛我。

至少不像我愛她……

那頭,蘇青瑤跟譚碧回家。打開浴室的水龍頭,熱水管子一抽一抽,嘰里咕嚕地叫喚。譚碧說明早叫人來修,今晚一起洗澡,先應付一下。蘇青瑤答應,去客房拿睡衣。譚碧給她找出新毛巾,跟自己的並排放。

兩人拿搪瓷盆,先一人接一盆水,再蓋上浴缸的橡皮塞,叫熱水慢慢在池子裡蓄著。脫了衣裳,蘇青瑤是弱柳扶風,譚碧是華容婀娜,剪影交疊一處,熱霧濕了鏡面。

趁著洗浴,譚碧暗暗問起她跟於錦銘的事,蘇青瑤交代得含糊,但譚碧閱遍天下男人,聽了三四分,也能大概猜透其中曲折。

按譚碧的想法,男人這玩意兒,最怕動感情。玩玩是很好的,厭了,大不了說一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但她也知道,女人的身子總愛跟心連一起,分不開,起頭是覺得對方年輕,胸大腰細,腹肌八塊,可等一脫衣裳,來回搞幾次,心就被戳壞了。

「阿碧,要是你,你會選誰?」蘇青瑤輕輕問。

「你是你,我是我。要我說,能問出這個問題,就代表你誰也不愛。」譚碧一針見血。「至少你對自己的愛,要高於愛徐老闆或四少。」

「是啊,這就是我。要走不敢走,想留又不甘心。」蘇青瑤苦笑,慢慢擰乾毛巾,熱水順著指縫往下淌。「都說破鏡難圓,覆水難收。在我背叛他的那一刻,就代表我跟他,已經完蛋了。女人總會為了愛與家庭原諒丈夫,好比我和你剛認識的時候,就算他真的嫖了你,要納你為妾,我也清楚地知道我一定會原諒他,與你親熱地互稱姐妹。反過來,不會的。他要真一輩子不知道,我要真能瞞一輩子,也就算了。一旦他知道——阿碧,志懷是個很高傲的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到底多傲氣,但又偏偏是我,親手砸碎了他的高傲。」

「徐老闆是傲慢。」譚碧不屑地哼哼。「他要對你上心,在四少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該把你捧手掌心了。」

蘇青瑤張張嘴,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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