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子澹疑惑的眼神中，凌子漾又繼續補充了一句：「你不是喜歡阿瑜嗎？」

！

凌子漾這句話像是被投入鏡湖之中的石子一般，驚起一片波瀾。凌子澹並沒有躲開凌子漾探究的視線，反而正色道：「子漾，莫要胡說，我是將她當作妹妹看待的。」

「妹妹？哥你把阿瑜當妹妹？」凌子漾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早上那會我看得一清二楚，哥你望著她的眼神和看向我的眼神可完全不一樣！」

「你就是喜歡她！你那時的眼神和母親看向父親時的一模一樣！」凌子漾的語調高揚起來，像是想以此叫醒凌子澹一般。

但是，沒人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子漾，你今日真的累昏頭了，回去休息吧。」凌子澹並不回應凌子漾的話，抬手間就釋放出了一股柔和的靈力。

「哥，我不會看錯的，無論你願不願意承認。」凌子漾被凌子澹的靈力推著離開，卻還是努力回過頭對他大喊道，「哥，你也該明白的！這件事若是讓長老會知道了，為避免母皇那件事再次發生，就算我不出手，她們也不會容許晏……」

沒等凌子漾把話說完，凌子澹又出手封住了她的口：「子漾，慎言，你該回去休息了。」

聞言，凌子漾原地跺了跺腳，看著始終面無表情的凌子澹，朝他隔空做了個鬼臉，並用口型對他說了四個字。

「你——就——裝——吧——」

看著凌子漾遠去的背影，凌子澹不禁搖了搖頭，眼中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波瀾。他閉了閉眼，斂去眼中思緒後才轉身回了房。

凌子澹原想在房內修煉調息至天明，可每當他即將入定之際，凌子漾的那句「你就是喜歡她！」就會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擾得他心神不寧。

沒人能知道，一向清冷自持、高不可登的下任海皇，在繼任前夜竟會因為六個字而神情不屬，甚至無法入定。

第22章 二十一隻魚

光透過海面，灑在了海淵之城的每一個角落。海淵之城的中心高台後方，一座由珍珠和貝殼精心雕琢而成的人魚型雕塑矗立在那裡。高台周圍，數以千計的人魚們已經聚集起來，他們身著各色衣衫，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早早就被雲華雲韶拖起來的晏之瑜和凌子漾一起坐在高台之下，等待著繼位儀式的開始。

突然，一陣悠揚的歌聲響起。所有的人魚在此刻都瞬間安靜了下來，望向了歌聲響起的方向。只見一群形貌昳麗的白衣人魚緩緩游出，她們的吟唱聲如同天籟之音，為即將到來的儀式拉開了序幕。

隨後，兩隊身著銀白色鎧甲的人魚衛隊列整齊地游出，他們的手中握著閃亮的三叉戟，神情莊重而肅穆。最後，一眾人魚衛分列在高台的兩側，嚴陣以待。

這時，凌子澹頭戴一頂由深海中最為純淨的珊瑚枝與珍珠製成皇冠緩緩游上高台。原還在與凌子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的晏之瑜也瞬間收斂了心神，仰頭向高台之上望去。

定睛觀察之下，晏之瑜才發現凌子澹平日裡始終披散著的銀白色長髮在今日卻被精心束起，編成了複雜的長辮，並綴滿了各色珍奇貝類。髮辮隨著他的遊動在水中輕輕搖曳，折射出溫潤的光澤，像是月華的眷者。

他就這麼立於高台之上，矜貴與清冷渾然天成，眼中是風雪俱滅的清霽，讓人挪不開眼，卻又不敢多看。

在凌子澹出現的一瞬間，全場便再次沸騰起來。

「殿下！」

「殿下來了啊啊啊！」

「不，現在應該是海皇陛下了。」

「終於到了這一刻了！」

直到凌子澹輕輕抬手，盛裝的大長老水清瀾捧著一個通體玄色的長杖上台，高台下才再次安靜下來。

「瀾姨。」凌子澹朝水清瀾點頭致意。

往日裡都會反駁凌子澹這個稱呼的水清瀾今日卻只是滿目溫柔地看著他，輕聲道：「子澹是真的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