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界的地圖被牢牢把控在高級官商的手裡,他們這些底層淘金人想找到隨時變動位置的陷落地,就必須跟著負責測繪邊界的「前探官」一起。
巴特意義不明地冷笑兩聲,心裡盤算後,不說話了。
即使人到老年身形萎縮,這身備用的長袍對少年來說也依然寬大了些。他看不清東西,只能把視線放在自己總鑽到腳底下的袍角上,老者嘆了口氣,微微俯身給他別好,又把長出一截的袖子掖起來。
他對不是同類的異種也很慈悲,但少年絲毫不敢放鬆,巴特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
「這裡很安靜吧,」他們走的累了,老者靠在椅背上,看向另一邊廣袤的平原,「幾代獵人共同努力的成果,讓陷落地邊界往後平移了十幾公里,現在這邊幾乎看不見任何生命了。」
「更久以前,這裡還聚集了很多人類,他們沒有面臨危險的時候,會互相攻擊,爭奪本來非常過剩的土地。」
少年不明所以,一邊偷偷拿眼角覷冷冷擦拭弓弩的巴特,一邊「唔」了一聲。
老者的目光像看過了很多東西,又好像沒有:「那時許多人給自己標榜熱愛『人與自然』,靠這種手段更合理地擴張地盤,現在卻很少人提了。」
少年認為自己應該說話了:「為什麼?」
「因為現在『人與自然』互相成了對方的天敵。」
老者道:「我看你之前走的方向是往人類基地去,怎麼,那裡有你的朋友嗎?」
他好像覺得即使不是同類,人和異種也能談什麼交情。少年曲著胳膊以免長袍從肩膀滑下去,搖搖頭。
老者從背包里拿出本就不多的食物和水,慷慨地分給了他一半,然後調整輪椅的扶手變矮變大了些,示意少年坐下。
少年接過半塊黑麵包,學著老者的樣子試圖用牙齒的碰撞來讓食物變得不容易擦傷食管,然後抿了口水。
接著,他重提起之前的疑問:「那裡有什麼?」
「哪裡?基地嗎?」
「嗯。」
老者面容嚴肅地思考了很久,久到少年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提問這個。
他的想法顯露在面上,老者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似乎有點意外:「抱歉,我只是在找一個比較中立的表達以免誤導你的想法,我過去以為你不會產生好奇這種情感。」
其實少年對基地並非好奇,他只是認為自己應該去那裡看看。
不過老者欣慰地笑起來,於是他就沒否定。
「那裡面是一群沒有自由的人,終日惶惶被圈養著,像豬和牛羊。」老者說著,自嘲地嘆了口氣,聲音漸淡,「只不過牛羊會被送上人類的餐桌,而我們又會被誰捕獵呢?」
少年的頭髮被風吹著翹起一縷,他捕捉到了很多用語複雜的名詞:「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老者體貼道:「沒關係。我的信仰使我平等地愛著所有人類和異種,因此我不會傷害你,但我必須提醒你,孩子,藏好你自己,有時候太過明顯的特徵反而會成為你的弱點,沒有弱點的人才是不可攻克的。」
少年感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比如若是自己承認自己有攻擊性,他就會被巴特毫不猶豫殺死。
他們來到樹蔭下,風也停了,空氣被炙烤的分外凝滯,再往前,就是數不清的溝壑與深坑,沙石滾動,露出地底埋藏的森森白骨,像一處廣闊而死寂的天然墳場。
巴特眼睛亮了一瞬,他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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